他醒来觉得很冷，那一刻，他还以为他还在那条河上。

    他看到身周有白雾，那一刻，他还以为他还在那条河上。

    后来的后来，他才知道，他并不是在那条河上，他永远也回不了了那条河上了，他躺着的是一块冰髓，冰髓是从洞里延伸出来的，这是冰洞，冰髓如同冰巨人张开的冰牙大口的舌头，他每次想到这，都总感觉当初躺在那里的时候，有种柔软的感觉，那是他此后一生感觉最温暖，最舒服，最安心的时光。

    他在那里躺了多久，他不知道，但他感觉到周边有很多人来过，常常在他的面前议论纷纷，但他并无能力看他们。

    他们来了又走了。

    后来的后来，来了一位书生，书生当然拿着一本书，至于什么书，他后来回忆了很多次，都感觉很朦胧，再后来回忆他的面目，也是很朦胧，再后来回忆他的话，更是朦胧中不能再朦胧。

    他只记得书生表达了两个意思。

    一：死，你在这里寂静无声死去。

    那当然不能选。

    二：活，你去儒门当暗子，代号“黑衣人”，必要时执行一个使命，若失败，你死，若成功，你自由。

    那当然只能选。

    他后来想想，书生从来没有给他两个选择，只给了他一个选择，他后来听人说，没有选择也是选择，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意思吧！他有时，就在寂静的深夜，没有人的地方，身穿黑衣的他，融入了黑夜中，就这么寂静无声地想着。

    后来，他能下地了，离开了冰床，也离开了冰洞，他被人指引着，也被人暗中安排着，他得到了一个身份，那个身份是什么，他忘了，他也没有心思记得这个，他只知道他后来进入了儒门。自那场大火之后，他的记忆总是残缺不全，他也没有心思去在乎其它事了。

    他到了儒门，他是除了五行灵脉之外，罕见的变异灵脉，冰灵脉。这个灵脉很罕见，所以他刚进儒门时有一阵子是名人，但他没有心思在乎这事，他很平淡，甚至很木然。他突然被儒门的一位较德高望重的长老收为入门弟子，他有点惊奇，事后很久才知道，这是道门的安排，他是道门的暗子。有时想想，这让他感觉佛道儒三门关系的错综复杂。

    当然，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和他的师傅当然也从不提及这事，他在儒门有点人缘，但都是点头之交，没有任何朋友，更别提知心朋友，他知道，他是客人，永远的客人，所以他不惹事，低调，沉稳，不引人注意，逐渐的，儒门似乎忘记了他这一号人物，因为他的修为在众多弟子中也稀疏平常，且没怎么上挑战台，故此排名更是不高，泯然众人矣。

    直到儒门儒子的出现，他也只知道儒子，他不关心这个人，因此他也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

    直到儒子出现了，他的师傅交给了他一张纸，纸上只有三个字，这三个字，就是他的使命，就是他的竹海之行。他的师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再亲眼看着他烧毁了那张纸，然后再亲眼看着那张纸的灰烬散去，最后再亲眼看了看这么多年没有认真看过的弟子，深深看了一眼，彼此没有说话，师傅叹了一口气，挥了一下手，徒儿三拜九叩后离去，整个过程寂静无声。

    “当年我也是暗子，直到你的出现，徒弟啊！我才知道我的使命就是收你为徒。”摇了摇头，这个师傅仿佛一瞬间苍老了无数倍，“如今，我的使命完成了，我自由了，若是能再见，愿江湖能再见！”

    这个师傅站在窗边，看着他的徒弟离去，残阳如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