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真岁月(19)
春运这架势我也第一次见。刚才广播里说列车已经晚点两个多小时了。” “本来到济南正好下午三点左右,要再晚点下去到家就晚上了。” 他问:“你爸妈会去接你的吧。” “恩,半年没见他们了,真想他们。哎呀这火车能不能快点呀,你下去推吧。” 他说:“这点子你也能想出来,不过我发现铁道部不地道。” “哪里不地道?” “你看啊,卧铺的乘客可以睡觉,他们票价高,那是花钱买享受。站票和坐票一个价就不合理了。” 她说:“你说的有道理;另一方面,春运人多,应该薄利多销;还有春运期间服务也下降了,你看列车员也不来打扫,不仅开水没了,盥洗池也没水了,从这些角度看也应该降价。对了,一会刷牙洗脸怎么办。” 他想了想说:“忍着吧,到了天津,那是大站,停靠时间长,我带你到月台上去洗漱。” 春运期间在火车上行走是高强度的运动,回到位置时两个人也蛮累了,蹭座的两人起来让座,姚建国过示意年纪大的继续坐着,他靠椅子背立着。 过一会袁姗姗问他:“累么?” “不累,有点饿。” 她给他削了一个苹果,看她将长长的苹果皮放入塑料袋,忍不住夸她:“姑娘手很巧哦。” 姑娘很得意:“那是,心灵手巧形容的就是本姑娘。” “我削过几次,都是一片一片的,后来不高兴了,洗洗就吃。” “你坐下了,我来教你。” 中年人急忙让座,他按住他说:“叔你再坐一会,我现在还不累。” 她跟他说:“我累了,想睡觉了。” “那你睡吧,我看会书。” “你站着怎么看,坐下吧。” 中年人再次起立,他只好坐下。 她靠近他耳边轻声说:“你不坐我怎么睡,一会睡着了靠他肩膀上怎么办。” 他突然觉得袁姗姗像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对了像王芳。 他跟张剑锋说:“到天津叫我啊,我要去月台。” 旁边的中年插嘴:“小伙子你睡吧,到了天津我叫你。” 夜深了,长长的绿皮车像一个巨大的摇篮,裹着一群思乡心切的游子安然入睡,咔嚓咔擦的铁轨摩擦声是最好的催眠曲。 但坐睡很不舒服,姚建国总是醒醒睡睡,袁姗姗果真靠着他的肩膀,长长的睫毛掩着她双眼,脸上的安静表明她对邻居的信任与依赖,这让他感觉很美好。肩膀有点累,他轻轻耸了一下,她居然也动了一下,不过马上又靠他肩上了,他吓得不敢再动。他闭上眼睛努力再睡,总是安静不下来,从来没有女生和她靠这么近过,周冰曾经亲过她,那只是一瞬间的接触,袁姗姗的清香像夜的黑一直不依不饶地围绕着他,通过她挨着他耳廓的长发、挤着他的衣衫慢慢渗透,他躲不掉,也不想躲,但也睡不着。他看看没人注意他,胆子大了,小心地看她。一小缕头发搭在她右耳边,似乎马上要掉到她脸上,但又一直不掉,终于火车经过一个岔道轨,长发随着颠簸飘到了她脸上,滑到鼻子边停住,跟着气息微微地颤动,他觉得痒,想帮她撩开,再往四周巡视一番,侧过身,左手将那一缕头发顺到她耳后,碰到了她耳朵,吓得急忙缩手,还好她依然沉睡。指间总在发热,更睡不着了,他想站起来给旁边的中年人让座,想到她将靠着陌生人的肩膀,这个念头马上又熄了,只好将书拿来,轻轻地翻。 书是周冰推荐的,他想起了周冰。他知道这时她已在另外一列火车上了,他的火车过了天津也将行驶到她的铁轨上,同一条路,同一个方向,因为不同的时间而不能同时到达,因果的变数真多;他不知道她的身边有没有人照顾她,沉睡的她有没有同学的肩膀可以依靠,或许是陌生人的,或许是冰冷的车窗;他想起她送走父母后一个人朝公交车窗外低泣。他想的有点头疼,指间不热了,想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