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摆绊倒了陈年,底下是凹凸不平的青石路,她双膝跪地,发出一声脆响,却一点都不觉得疼。
程遇风赶紧上前去扶她。
没等他走近,陈年又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继续往前走。
她去往的不是家的方向。
上山的路程前所未有的漫长。
入夜后,山风凌厉如刀,在陈年裸露的肌肤上刮了一道又一道,她浑不在意,风又集结起来将她往后推,她用力咬住牙根,弯腰艰难前进。
辫子不知什么时候散了一根,长发垂落肩侧,被风扯得乱七八糟。
墓地近在眼前了,陈年的脚步也凌乱不堪,双腿软绵绵的,提不上一丝力气,她几乎走几步就要摔一跤,但每次都在程遇风的手刚碰上她时又站了起来。
终于,陈年走到了那座无名墓前。
今晚没有月光,她整个人都淹没在黑暗中,脸上的表情干干净净,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
山上温度很低,程遇风担心陈年着凉,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到她肩上,她没有一丁点儿的反应,既不哭,也不说话,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和墓碑对视着。
人在极度悲伤时是没有语言的。
可程遇风完全没有想到,如此开朗乐观、感情丰富的一个小姑娘,在知道母亲去世的噩耗后,她会选择这样一种方式封锁自我。
一道墓碑,隔开的是生和死两个世界。
程遇风分明觉得,他和近在咫尺的陈年也在不同的世界里,她把自己和这个世界隔绝开了。
陈年在墓前站了整整三个小时。
风呼啸着从两人间穿过去。程遇风看看时间,十一点多了,他走上前,“陈年,我们回去吧。”
陈年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不点头也不摇头。
程遇风知道她此时已经筋疲力尽了,弯下腰来背她,等了一会儿,才感觉到有重量爬上后背,他稳稳地把她背起来,调整外套,把人拢得严严实实。
走了十几米远,程遇风感到两条胳膊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搂住了自己的脖子,喷在颈边的气息,濡湿温热,若有似无,他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碎成了一片片。
他的声音透着沙哑,却很坚定,“不管发生什么事,还有我在。”
陈年悄悄收紧了搂着他的手,算是回应。
风大,晚上的山路又不好走,将近十二点时,两人才回到了陈年家。
程遇风放下陈年,找了张椅子让她坐,他看了一圈屋里,没找到热水壶,只好去厨房生火烧热水,又担心人不在眼前会出什么事,于是他把陈年带去了厨房。
有了第一次用木柴烧火的经验,程遇风顺利烧开了半锅水,往里面冲了凉水,试了一下温度,差不多了,他找来干净毛巾,给陈年擦脸、脖子和手,另外的一部分热水则留着给她泡脚。
程遇风此时才发现,陈年的两只鞋子都丢了,袜子脱掉后,双脚冷冰冰的,还泛着红,她的脚很小巧,他一只手就能握住,揉了几下,渡些温度过去,这才轻按进热水里。
泡完脚,程遇风帮忙用毛巾擦干,然后把陈年抱回房间,放到床上,用被子裹住。
被子太久没盖,一股潮湿的味道,可这时候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程遇风拉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柔声哄她,“睡吧。”
陈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程遇风带她回桃源镇,陪着上山,又把她背回家,细心照顾。陈年表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反应,但她能感觉得到,来自他的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