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斯咏一边哭一边打嗝,却不推他了。看弟弟小大人一样坐到她原来的位置上,提笔就写。她质疑的,伤心无比:“可是你和我的字又不一样,你写的那么好……你帮我写,父亲看出来了怎么办?”
陆斯陶:“我努力写烂一点嘛。你的字不就歪歪扭扭,像狗啃一样就可以了么?”
胡说!她的字就算不风骨惊艳,那起码也是清秀小佳人。陆斯咏大怒:“你的字才歪歪扭扭,像狗啃呢!你嘴真是太讨厌了!”
她气呼呼地坐下,瞪着他:“总说我欺负你,怎么没人看你怎么说我啊?陆斯陶你太坏了,你就是蔫坏。”
陆斯陶撇嘴:“你才胡搅蛮缠。我现在在帮你!”
两人又一阵斗嘴,但大约是陆斯咏哭得太伤心,没力气打架;陆斯陶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夜看姐姐格外顺眼,没有说太多挑衅姐姐的话。两人只是拌嘴了一阵子,陆斯咏被说得起码不哭了。她磨磨蹭蹭地凑到弟弟身边,瞪大眼睛看半天弟弟写的字,忐忑地祈祷明日不要被父亲发现。
再歪头看弟弟,弟弟眉目端正,唇红齿白,和她长得这么像。
陆斯咏渐渐困了,陆斯陶却还是精神奕奕。慢慢的,姐姐靠着弟弟手臂,一下一下地垂头打着瞌睡。她含糊的:“斯陶,你真好。”
陆斯陶:“我本来就很好,还用你说?”
陆斯咏:“姐姐以后再不欺负你了,以后姐姐罩着你!”
陆斯陶哼一声:“不用!你真烦,你以后不要烦我就行。”
龙凤胎就是不好,走到哪里,命运都纠葛在一起,不断地被人问另一个在哪儿。
陆昀和罗令妤在外看半晌,二人对望一眼,便笑了笑,不再进去看两个孩子,反身离去了。
……
自此,陆昀再次自我反省,再次努力自我调节,尽量对两个孩子公平一些。出了“清院”他控制不了整个陆家的偏爱,起码在自己院落,保证陆斯陶不会受到影响。
陆昀的儿子,其实与他一样自负。陆斯陶从小看出大人偏爱姐姐,但他不是自省自己哪里不好,而是觉得他们都眼瞎。在父亲与他谈过话后,陆斯陶更觉得一众大人皆是眼神不好,看不出谁更出色。
一年后,陆昀和罗令妤再生了一个小孩儿,是男婴。之后断断续续的,开花结果,陆昀这一辈的陆家郎君纷纷都有了孩子。陆家大院愈发热闹了起来,越来越多的小萝卜头冒了出来。
但陆斯咏真的是他们这一辈唯一的女孩儿。
渐渐的,陆斯陶也会觉得姐姐很珍贵,只有姐姐和他们不一样。他还会忍不住对姐姐好一些……唯一呀,很多时候胜就胜在了这个唯一。
龙凤胎打架越来越少,吵嘴倒是常有。
再大一些,到陆斯陶十二岁的时候,陆斯陶辞别家人,出都游学天下。
陆斯咏最后才从别人口中知道弟弟要走,她气恼无比,与弟弟争吵一番。生了闷气,然弟弟出都之时,陆斯咏和弟弟表妹们又一路将弟弟送出十里。倾城小佳人越来越楚楚动人,她红着眼握住弟弟的手,怨他:“你这么小就要出门,父亲为什么会答应?斯陶,你若是被欺负了,就回家来吧。”
“斯陶,斯陶!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及笄前你一定要回来啊斯陶。”
……
龙凤胎的缘分,自在母亲胎中时便定下。一条看不见的长线牵着他们,山高水阔,少年郎君走向更广大的世界。好男儿志在四方,牵连着他和同胞姐姐的那根线,却始终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