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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族叛徒(二)
所显示的数据,也说明他此刻头脑清醒,逻辑条理亦非常清晰。然而没过多久,他就开始语无伦次,先是高呼着“妈妈别走”,继而大叫“别嫁给聂纪朗”,直到听见他撕心裂肺地咆哮着“别杀我儿子”,罗建明才关闭了中控厅的收音功能。

    他知道幻觉在折磨在吕湘英。如果说有什么是他不能忍受的,恐怕就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去听一个被噩梦撕碎灵魂的人在不知疲倦地嘶吼着悲惨而绝望的梦话。在他听来,这就跟呼救声别无二致,这也是他最不能置若罔闻的。他的身体仿佛天生与呼救声相互共鸣,让他产生某种本能似的冲动去解救呼救的人。他可以冷漠得见死不救,却对呼救声无可奈何,为此他还研究过自己的大脑,最终发现原来是自己对呼救声有某种敏感的机制,从而刺激他分泌多巴胺及肾上腺素,叫他坐立不安。

    得知自己患上这种无药可治的“奇难杂症”之后,他就有意识地隔绝一切会使他敏感的声音。

    他看着数控台上的全息影像数据——吕湘英的心率已超过安全值的百分之十,血压之高俨然一个体重逾两百公斤的老胖子,而脑温度亦逐渐到达人类极限——知道再继续下去,吕湘英不是脑死亡,就是爆血管,当即按下终止键。吕湘英本来还大呼大叫,霎时间宛如一部被人用摇控关掉的电视一样,一切又归于平静。

    罗建明叹着气说:“等他心率恢复正常水平,我们再做一次第三方意识植入测试。如果他还是昏迷过去——”他缓缓抬头看着严黄,“你就得决定他是死是活。”

    严黄似乎并未关注这些。“如果,我们能找到他记忆中的‘逐日’号总指挥,那个聂什么来着,那他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了。”

    “但从他的记忆看来,那个总指挥即便能安全回到地球,现在也已经是大海捞针。”罗建明说,“说不好,他早就在事变的时候死了。”

    “是清算。”严黄矫正着他的说法。那是海婴一族对当年事变的“官方定义”。

    罗建明不禁讪笑,“好的不见你们学,专学着人类那种咬文嚼字的小伎俩。”

    严黄正想与他争辩,不料一股莫名的不适感直冲大脑,叫他一时天旋地转。他连忙抚着额,咬牙切齿,喉咙郁闷地哼着,像尽了最大努力镇压着心头的盛怒。“我看你好像有点不妥。”罗建明说,“你是不是觉得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适,而且心乱如麻,还有各种莫名其妙的念头涌出来?”严黄也表达不出那种感,只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我估计你已经到了排斥期。”罗建明接着说,“一如我之前所说的,你对这身体的控制程度开始逐步下降。就像你本来不是一个轻易生气的人,现在你却奋力去压抑那种仿佛来自本能的怒气。其实那不是你的怒气,而是这胖子本来的性情。”

    “我他妈也感觉到了。”严黄晃了晃脑袋,这样做会让他稍为清醒些,“但这次来得好像比上一次更快。”

    罗建明取出像玻璃一样的触控仪板,调出一些他之前记录下来的数据,“这倒是说错了。你这次窃脑足足维持了半年,这是我有记录以来,最晚出现的排斥期,一般是三个月就会出现。但你放心,你窃脑这胖子已经是第四个年头,按常理说,你们彼此间相互了解和适应的程度已经远超过世上任何人,是真正意义上的了如指掌,你会越来越像他,他也会越来越像你,所以往后的排斥会越来越难产生,就像自己打自己,力度和角度总是心里有数。”

    “有时候我觉得人类真是太难缠了,被窃脑了这么多年竟然还会反抗。”

    “物极必反是宇宙亘古不变的定律,这种事你就算埋怨一千次一万次,也不会改变。”罗建明说,“我看你还是抓点儿紧,赶快去归脑,让这胖子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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