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颊毛之所以如此倍受海婴的重视,除了外观原因,更重要的是那同时是他们表达情绪的工具。
站在人类的角度,情绪可以透过神情、语气和肢体动作来表达。与人类一样,语气和肢体动作也能体现海婴的情绪,唯独神情是他们那张十分抱歉的脸所不具备的。因此,颊毛就成为他们用来告诉别人“老子很生气”或者“奴家很悲伤”的重要工具。而颊毛的个性化,则使海婴更能如己所愿和传神地表现出各种情绪。
就像哈葛托一样,他把颊毛修剪得层次分明,待自己高兴时,颊毛就会随着鳃颚喷涌的气流,荡漾着如平湖投石般的涟漪,叫人看着舒服。反之在生气时,就会如惊涛骇浪般翻涌,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愤怒。
据闻,海婴的颊毛若配合尾巴的挥舞,能表达出丰富细腻程度不亚于人类诗歌的情感。但这对于罗建明,或者任何一个人类来说,都只能算是对牛弹琴。人类能解读出基本的喜怒哀乐就已经相当不错,就别指望他们能从一撮毛中读出什么白居易、莎士比亚。
罗建明收起笑容,目光落在刚才被强暴的女子身上,她正瑟缩在一张椅子上抽泣。他猜想另外三人中的两个男人心里必定会暗骂:明明压抑了那么久的得以宣泄,明明在整个过程中享受得大汗淋漓,偏偏还要装出一副受了奇耻大辱的模样,还要博得别人道德上的同情,吃了大餐还想赚人安慰,算什么东西。
当另一名女子上前安慰她的时候,两个男人脸上鄙夷的神色更浓,就好像在说:惺惺作态,你恨不得刚才被胖子趴在身上的就是自己。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严黄——自海婴意识离去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只有偶尔强烈的抽搐说明他本人的意识在逐渐恢复。
“为什么会这样?”他神情严肃地看着哈葛托,并指着昏迷不醒的严黄问,“为什么纳查瓦会在他身上?他不是一直在酋长身边做事吗?怎么会突然来这里?”纳查瓦就是之前的海婴的名字。
可能对于罗建明来说,纳查瓦作为酋长的参谋,不好好待在酋长身边出谋划策,反而纡尊降贵,枉顾这个他们认为“充斥着人类恶臭”的地方,是一件极不寻常的事。而让罗建明更倍感不安的,是这名海婴还是立宪派内的右翼保守份子——那可是一群主张不可善待人类的家伙。
与哈葛托一样,纳查瓦也来自听涛氏族,并效命于立宪派。然而作为右翼的他,在对人类和对宗氏派的立场上,却与左翼的哈葛托有着严重的分歧:
右翼认为,人类可以用之弃之杀之,唯独不可信之。因为人类是一群阴险狡诈的生物,“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正是这群生物总结出来的座右铭。右翼时常提醒族人,只要读一下人类的历史,看看他们的殖民者是如何对待被殖民者,就自然会得出一个结论:对待人类只能像人类对待人类那样,并且要比之更甚,才免于重蹈人类的覆辙。而对待宗氏派,右翼则认为双方都必需要有求同存异的共识。毕竟彼此是同类,内斗不但会使亲痛仇快,还会让苟延残喘的人类得以喘息之机,埋下隐患。至于两派在理念上的分歧,只要彼此努力寻求,就必然会找到比内斗更好的处理方法。倘若冥顽不灵,海婴的明天,就将会是人类的今天。
在对人类“阴险狡诈”的解读上,左翼基本与右翼见解一致。然而左翼却认为,即便人类狡猾得连一根头发也不可信,他们身上却有样东西但信无妨,那就是他们的特质。左翼深信,只要找对方法,没有人类是不可利用的。比如某人贪生怕死,可以死恫吓之;比如某人见利忘义,可以重利诱之;比如某人重情重义,可以情义困之。再不济,海婴还可以窃入他们的大脑,取而代之。所以归根结底,人类不过一件活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