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以为他已经淡忘了这种心痛而遗憾的感觉,却总在一个不经意遇见的背影里, 去想起一段过往,一个人, 而后再次被那种淡淡的遗憾情绪所笼罩,不强烈, 只是牵出了些淡而轻的情绪而已。
他从不怀疑这种情绪会慢慢被岁月磨平,磨到最后他再也想不起那个人, 或是想起时, 他已经忘记了当初的那份心悸。
初始时他曾设想过再遇见温简的种种场景,后来时间长了, 慢慢也就不去设想不去期待了, 他甚至以为他已经麻木了的,直到再遇见, 那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冲击, 让他的心脏从重遇温简的那一秒开始, 都剧烈而难受地跳动着, 想要她不想要她的矛盾拉扯从重逢就从未停止过, 如今人在怀里的真实, 将心底压抑了十年的渴望与痛苦撕得淋漓尽致,他甚至已经分不清,他是在圆一个执念,还是在寻找一个宣泄口,明知没有立场责备也不能怪她,但理智却依然全无,近乎蛮横地索取、进逼,全身细胞叫嚣着占有她,撕碎她。
温简被他明显的失控吓到,慌乱中扯了扯他的衣服。
江承的粗暴戛然而止。
他的脸埋在她颈窝,喘息着,沉默着。
温简也喘息着,静止着,不敢乱动。
刚才剧烈的唇舌纠缠里,她能明显感觉到他情绪的剧烈起伏和波动,那是一种深海平静下的惊涛骇浪,痛苦与矛盾交织着,他的吻,带着她走过了他这十年,也带她探知到了他心底最深处的矛盾。
她想起他曾经告诉她的,他不想要她了,喜欢她太累了。
他没有在开玩笑。
不知怎么的,温简心里突然很难受,不是因为他的不想要她,就是心疼他的这十年,心疼他的痛苦和压抑,以及后悔,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一点给他电话。
她的手抬起,迟疑着,又鼓起勇气,落在他背上,抱住了他。
他的身体微僵,头抬起,向来平静的黑眸微微发红,里面的平稳早已不见,只剩下惊涛骇浪肆虐过后的狼藉,而后又慢慢恢复成深藏的平静。
他的手掌落在她发上,细心替她整理被他揉乱的头发。
温简看着他,看着他低敛着眉眼,平静而温柔地替她整理头发。
“江承。”她轻声叫他名字,“一会儿去看电影吗?我想和你一起去看电影。”
江承看了她一眼,点头:“好。”
车子重新启动。
江承带温简去吃饭,在他家附近的商场。
这大概属于两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约会。
捅破了这层窗纸的江承与没捅破前的他并无不同,依然是那副淡眉淡眼生人勿近的高冷模样,只是又隐约有些不同。
下车时温简主动去牵他的手,还有些怯生生,又努力鼓起勇气,亲密地挽住他胳膊,像极了幼年时讨好他时的狗腿模样。
明明是他渴望的,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像在迎合。
江承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把手臂抽了出来,改而搭在她肩上,揽过她,一起进餐厅。
餐厅人不多,江承定了个卡座。
坐下时温简便已经拿过菜单,翻开递给他,问他想吃什么。
江承发现,虽然他一直和她说希望她主动,但当她真的主动时,他发现他并不喜欢她的这种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