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将那印章打望一眼,心里一阵扑腾,若是今天晚回来一步,这些账簿落在周玉手里,那他们的所作所为可就是死无对证了。
“把他给我拖下去,看好了,不许他自杀,不许他逃走。”元熙叫过一个年轻力壮的下人:“把这车赶回去。”
师爷吞了吞口水,心说你还真他妈看的起我,这高墙大院的,能不能逃得了咱还得另说。这自杀又是什么意思?我会那么看不开?周玉又不是我亲爹,又不是我女人,为了他去死,也忒不值当了吧?
万师爷的两条小细胳膊被宗主府的下人们拧得生疼,看他们一个个怒目圆睁的样子,好像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才算解恨。万师爷心里开始敲小鼓,宗主虽然没有发话,但这些下人们要是自作主张的折腾自己,他可未必受得了。听说卫宗主是出了名的护短,自己要是被他家下人折磨个一溜十三招,恐怕这卫宗主连眼皮都不会眨一眨的。
“宗主,宗主,我招,我什么都招!您放了我行吗?”万师爷膝盖一软,整个人便摊在地上,跪着往前蹭:“您问什么都成,我什么都肯招!”
元熙冷眼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钟妈妈摆摆手:“走走走,谁要他招什么?”
元熙将周玉的手令揉做一团,心里不禁冷笑,这周玉的胆子还真是不小,这般明目张胆的来宗主府骗账簿。
钟妈妈将元熙手里的纸团拿过,小心的展成一张纸,折了三折,收进怀里:“主子,看来这个周玉是留不得了。”
“传令下去,宗主府所有府兵即刻开拔,包围矿山和东林府衙,务必把周玉给我拿下。”
宗主府已经多年没有发过令箭了,今日这一支令箭,同上一支,竟隔了十六年。上一支令箭还是上官临卿亲手下的,是放弃抵抗,任凭朝廷处置的命令。元熙望着那支玄铁令箭缓缓消失在视野里,忽然有些伤感。
一千多名府兵相继开拔,先头的三百人骑着马,只用了不到半日便抵达矿山。正午的太阳照得人眼晕,阳光照在一片银盔银甲上,煜煜生辉。
周玉还在矿山上等消息,等了整整半日也不见下人来禀报。天明的时候,才从那五个手下的嘴里探知,卫元熙已经不知所踪了。周玉心里正在纳闷,王念恩与卫宗主兵分两路,难道不是为了让卫宗主从另外一条路上山?既然要上山,又怎么会一丁点儿消息都没有呢?难道她们能绕开各条路上的埋伏不成?
卫元熙不是神仙,不会未卜先知,绕开所有路障,显然她没这个本事。
日到中天,忽然听闻手下来报,山下不知何时来的几百个骑兵,看服色,像是宗主府的府兵。周玉打了个激灵,不由自主的往王太医的方向望了望。
王太医趴在桌子上,手里还捏着半杯残酒。这酒里掺了不少药,足够让王太医在这里睡个天昏地暗。周玉上前拿过他手里的酒杯和酒壶,将杯中酒水泼干净。顺手把酒壶酒杯塞在李德手里:“去,换成没药的酒。”
李德拿过酒壶,心里也开始发慌:“卫宗主该不会真的打上山来吧?”
“打上山?她凭什么打上山?”周玉把牙齿咬的嘎吱嘎吱响,腮帮子硬邦邦的。
李德伸手指了指王念恩:“咱们扣了这孙子,那卫宗主能善罢甘休?”
周玉哼了一声:“扣?我扣谁了?这孙子自己喝多了,怪得了谁?”
李德扯扯嘴角,这话跟他可说不着,要看卫元熙肯不肯听了。便转身去把那酒壶用清水冲洗干净,重新舀了半壶酒塞回王太医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