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一片漆黑,却又仿佛流转着微弱的明光, 林夕很努力地睁大了眼睛,也看不清那发光的东西是什么。林夕以为自己瞎了, 但是很快, 她就意识到, 并不是自己看不见, 而是因为她所在的空间非常古怪, 是由无数圈与线而组成的抽象式图画。许许多多复杂的色彩交织纠缠在一块,那种玄妙而又浩大的渺茫之感, 几乎有种灼烧双目的错觉。林夕只是看了一眼,就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那种源于灵魂深处的畏惧感, 让她不敢继续看下去。
就好像第一个看见广袤宇宙全貌的人类,又或是无意间感受到生命脉动气息的死灵, 那种凡尘渺小蝼蚁不慎触及到神之领域的惶恐, 几乎让人怀疑会不会就在下一秒死去。林夕紧闭双目, 但是依旧有两行血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脑袋头痛欲裂, 几乎让人恨不得立刻剖腹自尽。
林夕深吸了几口气, 好不容易才稳住了呼吸, 却终究没有勇气再睁开眼睛。
眼前似乎有两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在争执着什么, 细细碎碎的声音让林夕听得不甚分明。其中一人心细地发现了她的苏醒,放弃了跟另一个人无谓的争执,宛如流云一般飘到了林夕的面前,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莫要睁眼,汝尚未蜕脱凡胎,不得见混沌真容。”
林夕下意识地伸手,却抓到一截染着冰雪气息的广袖,这些许实物的触感让林夕瞬间冷静了下来,将自己的神智从刚刚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捞了出来。她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只能闭紧眼睛,抿唇不语。
林夕不开口,面前的两个人却有很多话要说,其中一个声音清冷似那山巅暮雪,一人声音则空灵一如天地之音。
“冤孽为魂,恶灵为胎,生于罪孽,修成亡者道,其证道之路与因果轮回息息相关,合该归于吾之麾下。”
“汝也认定伊修为道。世有大道三千,小道无数,皆归吾之门下。鬼君师长,合该由吾来担当。”
两人的遣词用句都是带着浓浓古典气息的文言文,虽然没有到之乎者也那般离谱的地步,但乍一听入耳里依旧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林夕头晕脑胀了好一会儿,才听明白这两人似乎在商讨她的归属,似乎拿不定主意她应该归在地府还是道门之下。
林夕打了个激灵,头脑顿时明晰了起来,而那熟悉的声音却突然向她询问道:“汝证得鬼道,是鬼亦是道,愿随缚罪而去,还是吾?”
某个熟悉的名词刺得林夕一个哆嗦,强烈的求生欲让她二话不说就抱住了面前的金大腿,大喊道:“爹!是您!当然是您啊!”
她这个称呼一出口,面前的两人立时就没声了。林夕也摸不准对方是不是嫌弃到想踹她一脚,但是就算打死她,她都不想再落在那没人性的缚罪天手里。只能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死死拽住那一角气息清冽的衣袂,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感觉一根冰冷的手指点在了她的眉心,浑浑噩噩的大脑立时神清气爽,正常人该有的羞耻心也回归了本体。向来都是一旦感到害怕或是疼痛就忍不住皮一下的林夕默默地松开了手,乖巧地跪坐在原地。
“汝可睁眼了。”道虚天的声音依旧如记忆中的那般冰冷淡漠,那古韵浓重的语调犹如凤凰清啼,雅不可言。
林夕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依言睁开了眼睛,这次映入眼帘的不再是亘古不变的星河宇宙,而是苍山洱海、层峦叠嶂、绿水千山的盛世美景。林夕浮在空中,居高临下,眼中映着青山碧水、流云迤逦,不免心生感慨。都说大自然是最美的画家,它能描绘出人类难以复制的华美色彩,能渲染出鬼斧神工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