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传来沸腾的声音,少年转过身去,掀开锅盖,用勺子在番薯粥里搅了搅,声音平静,
“因为后天是我的生日。”
?
“她一定很想亲口跟我说一声生日快乐。”
摄影师有点懵。
这个主语和宾语,是不是搞反了?
霍星朝见他不回答,还以为很困难,想了想,又道,
“我可以多给一点跑腿费的,可以吗?”
“可以。”
导演在耳麦里吩咐他,“你告诉他,生日结束之前,一定会给他买来。”
“好,我答应你。”
少年就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原本清冽的眉眼,一下子变得天真孩子气起来。
“谢谢您。”
他盛了一碗实实的番薯粥,递给他,
“您吃早饭了吗?”
“没呢。”
摄影师也不客气,豪爽地接过,把摄像机架好,就站着端碗喝起粥来,一边跟他闲聊,
“家里的饭都是你做吗?”
“在家的是我做。”
霍星朝也给自己盛了一碗,然后盖上锅盖,现在天气凉了,必须得保温,
“妈妈有很多活要干,要让她多睡一会儿。”
“那你爸爸呢?”
“我爸爸死了,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我爷爷奶奶也很早就没了,我们家只有我和妈妈两个人,所以她会比一般人辛苦一点,你待会儿看见她的时候,会觉得她年纪有点大,但其实她才三十六岁。”
“那她不到二十岁就生了你?”
“嗯。”
少年用筷子拨了拨碗里的粥,语气平平淡淡的,
“我妈妈是被拐卖来的,进村第二年就生下了我。”
摄影师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父亲早逝,孤儿寡母,父母之间还存在着这样一段酸涩复杂的往事。
这些事情,随便挑一件放在一般人身上,都好像艰辛的不得了,但眼前的男生安静地喝着粥,仿佛只是在说这块红薯没烧熟一样平淡。
他的身上还穿着校服,洗的发白,连胸前的校标都没了,坐下来时,裤脚向上缩,明显短了一截。
摄影师去怀乡中学的第一天就听说了,这里的校服没有外面什么春秋冬季之分,就只有两套黄绿秋装,从初一穿到高三,六年都不会换。
所以那些初一的小孩,穿着校服,简直就像套了一件大人的衣服,空空荡荡,极为别扭。
霍星朝,肯定也是这样经历过来的。
可是因为从小就是这样的生活,所以那些在平常人眼里看起来异常辛酸的磨难,对于他来说,就真的只是生活而已。
“你他妈别烦我行不行!鸡叫完人又开始叫,没完没了了是不是,爷不用睡觉啊!真是要疯了”
隔壁又传来熟悉的怒喊。
农村嘛,隔音效果不好。再说霍阮两家离得近,只要声音稍微大一些,就基本上没有秘密,反正摄影师坐在这里喝粥,就能轻而易举地听到那边的每一句抱怨。
他轻轻咳了咳,转头问霍星朝,
“你吃完饭打算干什么?”
“怎么了?”
“导演说,让你带着许漾干活,让他也体会一下农村的艰辛,学会成长。”
说完这句话,连摄影师自己都有些心虚了。
让许漾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