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凤从篮子里数出六个红鸡蛋,让陈阿呆捧好了,对他道:“阿呆不能全吃光,要给你爸你妈也留两个。”
陈阿呆点头,小心翼翼的抱着红鸡蛋,往自己家堂屋里去。
“是谁在外面啊?”
篱笆外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坐在井口边洗衣服的赵阿婆,他们这里偏远,平常连过路的人都不多,更不会有什么人在她家门口说话,因此她听见声音,就难免多问了一句。
李玉凤的心口突突的跳了起来,媳妇见婆婆紧张那是自然的,更何况赵阿婆还是婆婆的婆婆,那她就更紧张了。
“阿婆,是我,我是玉凤!”李玉凤撞着胆量,深呼吸一口气,推开了老赵家的木栅栏。
里面是一个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小院子里,靠墙的地方堆着劈好的柴火,院子里摆着架子,架子的竹帘上晒着笋干、咸菜、酱瓜。
一看就是一户把日子过得很红火的人家。
这一阵子李玉凤偶尔也听陈招娣提起过赵家,他们祖上是在陈家宅的,可后来在县城开了药铺之后,就很多年不回来了。后来文*化大*革命开始,他们家的药铺也成了资本主义尾巴,要不是因为赵国栋的爷爷是治病救人的大夫,怕是还要吃更多的苦头。
再后来赵家就被打回了原籍,可原来赵家的祖屋已经被队里征收了,赵老爷子就另选了个地方,盖了这三间茅房,一家人总算又有了个落脚的地方
可无论如何,陈家宅的人接纳了他们,分了自留地给他们家,让他们把日子过了起来,当然,这其中为玉凤和赵国栋定下娃娃亲的陈老爷子,也出力了不少。
赵阿婆猛然听见这一声清脆的声音,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本就年纪大了,耳朵时好时坏的,眼神就更不好使了,得认半天才能认出来。
况且她又是裹过小脚的,平常的活动范围就是他们老赵家的这个院子外加屋后的自留地,见外人的情况更是少之又少。
在赵阿婆的心目中,李玉凤还是个孩子呢!虽然最近听说赵国栋正在跟她处对象,但如今这么标志的一个大姑娘站在自己面前,她还当真有些不敢认呢……
“真……真是玉凤?”赵阿婆用有些浑浊的眼珠子上下打量着她,一双手从木盆里提起来甩了甩水珠,驼着背站起来,又盯着李玉凤看了两眼,似在感叹道:“都这么大了,怪不得都能和国栋处对象了。”
这话让李玉凤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颊不说话,却听赵阿婆继续道:“进来坐呀,国栋今儿不在家,家栋也去他外婆家去了。”
赵家栋的外婆家在隔壁公社,平常没空走动,放了暑假才有空走走。
“阿婆,我是来送红鸡蛋的。”李玉凤提着篮子递过去,才发现这篮子就是上回赵国栋给她送蒲菜的那只,他送了蒲菜,留下了篮子,现在她有带着红鸡蛋和篮子,一起送了回来。
“这不就是我家的篮子嘛!”赵阿婆倒是一眼就认了出来,皱着眉心道:“我才说家里少了个篮子,原来在你家呢,一准什么时候送东西忘带回来了。”赵阿婆就跟拉家常一样的开口,把李玉凤领到了堂屋里。
堂屋的正中间放了一张长案,上面供着家堂公公,这是他们这里百姓们的习俗。
“我去给你倒杯水来。”赵阿婆说着又忙碌了起来,弓着腰往外走,裹过的小脚走路有些不平衡,到哪儿都要扶着墙,李玉凤心里便觉得有些不忍心,忙拦住了道:“阿婆别忙,我坐坐就走了……”
但赵阿婆还是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