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觉得怎么样?”阿福听李裁缝这么说也觉得好,询问地看着徐婆子。
“我看这个夹金线牡丹的更好看,”徐婆子却挑了一块儿与正红十分相近的朱色锦缎,重重牡丹天姿国色,其上金线熠熠生光,做成衣裳,定然是极为出色。
“徐姐姐好眼光,这个料子好是好,就是太打眼了,”李裁缝好心提醒。瘦马是去给人做小的,打扮太张扬了,岂不是扎大妇的眼?
“无妨,我家女儿如此容色,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方是得宜,”徐婆子笑笑,那朱公子远来扬州买人,怎么会带正妻?即使带了人也只会是娇妾美婢。芷沅新过门,正是新鲜,这个时候不趁机争宠,要放到什么时候去?
徐婆子养瘦马全为牟利,可也希望自家出去的瘦马能有个好下场。
既然徐婆子都这么说了,李裁缝就记下了朱红金线牡丹做嫁衣。
阿福自己挑了豆绿、藕粉等色做了两身春装,两身夏装,这就算是徐婆子陪送给她出门子的嫁时衣了。阿福念着李裁缝推荐的海棠红十样锦好看,就给阿芙选了做褙子,又配了柳绿的做裙子。
待到送走李裁缝,阿芙还是没有回来。
徐婆子拉了阿福的手同坐榻上,低声嘱咐她,“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出门子了,陈妈妈的课还没来得及全都教给你,这两日你就专心跟着她学一学,不要偷懒。”
香如故的陈妈妈教的是闺房之乐,阿福羞红了脸。
“男人呀贪色,你伺候好了他的子孙根,才能让他离不了你。不然就是天仙,在床上木头一样不知趣,也是要被男人冷落的。”徐婆子语重心长。
阿福的脸更红了。
徐婆子笑着摸了摸她滚烫的脸,“这有什么可羞的,男女人伦,食色性也,往后你就知道好处了。”
徐婆子看她把头越垂越低,生怕她把自己羞死,略略交代了几句就起了身。
“妈妈,您的镯子,”阿福忙取了装着徐婆子那双翡翠手镯的盒子追出门去,光顾着害羞了,差一点忘了把镯子还给妈妈。
“我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陪嫁的,这双镯子你就留着罢,”翡翠也不是多值钱的东西,徐婆子亲手再把一双碧盈盈的镯子给阿福戴上了。
阿福手腕细白,戴着这翡翠的镯子格外好看。她喃喃道了谢,站在房门口庑廊上目送着徐婆子走远了。
午时的日头升得老高,院子里静无人声,阿福倚着廊柱张望,也不知阿芙去了哪个姐妹的屋子。她素知阿芙心气儿高,这回偏偏是她被选走了,她便有些担心她。
阿芙却是不在香如故里了。
却说当时,紫嫣等几个年纪大的瘦马从阿福房中出来以后就各自回房了,年纪小的瘦马们还有些活泼,舍不得就散,聚在庑廊上叽叽喳喳议论芷沅的好运气。
因兰汀和芷沅是住一个屋子的,看见也兰汀避了出来,有人不免觉得奇怪,一个穿着丁香紫褙子的姑娘就好奇地问:“兰汀你怎么也出来了?”
“妈妈定是有私房话儿与姐姐说呢,姐姐脸皮薄,我要是一旁听着,可不得羞死,”阿芙眼波流转,掩着嘴笑道。
她这大有深意的样子,姑娘们瞬间都懂了。瘦马学那些琴棋书画不过是给自己镀个才女的金,归根到底都是为了伺候男人,她们的功课里,那些闺房之乐才是重头大戏呢。阿芙这么一说,可不是个个都明白了。
顿时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笑了。小瘦马于房中之事学得不如姐姐们深入,还是一知半解的时候,妈妈定然是要提前与芷沅详说了。哎呀,想想就觉得好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