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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里挤来挤去,早起排队站几宿,那都不是事儿。她乐意的,苦里能尝着甜,怎么都开心。再说,跟李佩雯蒋卓这街面街尾地挤在人群里看这个看那个,虽累,却也是有意思的事情,比从前逛街逛商场还高兴。

    是以,这一个年过下来,蒋珂也没向赵美欣低头。赵美欣不是李佩雯,更不是和她一屋檐下过日子的亲姐姐,亲疏都挨不着,所以她无所谓。

    这样日子且是平淡的,过了冬天开了春,到三月里。

    忽有一天,李佩雯下班儿回来跟蒋珂说:“听我们单位的人说,招待所里有其他地方军区的文工团在招兵,可儿你要不要去看看?”

    “那我可请不起。”李佩雯笑起来,“医院饭堂的饭倒是能请您一顿。”

    现在甭管是街头巷尾的小酒馆还是大道中间儿正儿八经的饭店,都是国营的。不花上几块钱,到里头基本吃不上什么东西。也就有些男人好酒,月余去那么回把,打二两一毛六一两的小酒,要一盘儿花生米,坐在灰旧的小方桌边慢慢地品。家里条件再差的,压根儿不要下酒菜,就干闷二两白酒。

    李佩雯一个月就几十块钱的工资,省吃俭用才够一家老小凑合过日子。贺姐说这话,是故意拿她逗闷子,她听得出来。

    她这也就不客气了,把舞蹈鞋收起来,只等着晚上下班儿回家。

    安宁医院离蒋家的胡同不近也不远,骑自行车约莫二十分钟的路程。

    这时候骑的自行车来来去去就仨牌子——飞鸽、永久、凤凰。大车轱辘大车架子,踏上脚踏板助步走起来,顺动作上车,腿一撂几丈高。个头小的孩子学骑车,够不着黑皮座,只能把腿插-进自行车的前横杠下头,小小的身子随着齿轮的转动不停地上下上下。

    李佩雯下班后骑上自行车回家,平时上下班拎东西的手提布包挂在龙头上,前前后后地晃荡。

    车入了胡同口,她见着熟人笑着招呼两句便骑过去。前头有放学在路上逗留的小孩儿皮闹挡道儿,便把车铃铛拨得叮当直响。等孩子让出了路来,再骑过去。

    这样一直骑到自家院儿门前,刹车下来,前后提了自行车的龙头后座进朱漆大门,把车子停去院角的木搭棚子里。

    和平常一样,她下班到家,蒋珂已经把晚饭烧好盖在灶里闷着了。并且,也仍是不大和她说话。

    李佩雯算着的,自从蒋珂退学以后,就没再叫过她一声妈。人都说她李佩雯面相柔弱实则内里固执,现在她算见识了,真轴的人,不是她李佩雯,而是她家这位蒋可儿同志。

    并且,是现在的蒋可儿同志,而不是以前的蒋可儿同志。

    李佩雯拎着自己的手提灰布包抬脚进正屋,目光越过坐在桌边的蒋奶奶,最后落在坐在屋角小床边上的蒋珂和蒋卓身上。此时两个人正低着头凑在一处,蒋卓手里捏着几块已经洗得发白的灰蓝色布料,另手里还捏着针。

    两人弄蒋卓手里的东西弄得认真,也没注意到李佩雯下班回来,还是蒋奶奶招呼一声,“佩雯回来啦。”两人才抬起头来。

    蒋珂抬起头的时候,目光刚好和李佩雯碰了一下,但却分秒不做停留,只敛目一收,拽一下褂角从床边上站起来,说:“我去打饭。”

    蒋卓这也就不再坐着,放下手里的针线布片,跳下床,“我去拿碗拿筷子。”

    李佩雯看着姐弟两个出门,又听蒋奶奶拉长了声线说了句:“犟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哦……”

    谁知道这事情还有没有头?

    李佩雯收回目光,提着布包打起门上的布帘子,微微弯腰进自己的房间。她把装着芭蕾舞鞋的布包放去床头,伸手摸出枕头下的两本草黄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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