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傍晚,风吹的人冷飕飕,二丫问胡唯:“你爸爸是不是腿不好呀?风湿吗?”
胡唯颇为诧异:“你看出来了?”
他第一次见岳小鹏的时候都没发现,她竟然能察觉。
“唔……”咬了一口热乎乎的煎饼,二丫被胡唯牵着手跟在他后头。“左腿好像不太灵光,他站起来的时候总要用手拄一下。”
“左边腿,是假肢。”
“假肢???”
“对,当年去医疗援建的时候碰上地震,砸断了半条,被救出来组织坏死,只能截肢。”
二丫万万没想到岳小鹏安的是假肢,一想到好好的人没了半条腿,她也跟着难受,不由得自言自语:“那得多疼啊……”
胡唯微微用力牵紧了她的手,二丫小跑着追上去跟他并排:“那他是因为丢了半条腿,才不认你?”
只有她才敢毫无顾忌的问出这话。
“可能是吧。”
这件事,胡唯倒是能理解。
毕竟没有哪个父亲愿意让儿子看见自己狼狈的一面。就连在医院时,他给杜希擦身体,杜希都在极力遮掩。
一个从青壮年时期发展到中年阶段的男人,经历了身体上的力不从心,接受衰老,身体渐渐发福,有了褶子,掉了头发,谁还没个自尊心呢。
小胡爷不禁想起自己老的那一天,心里坚定了以后回去每天再多加一千米的想法,这要是老了,她得什么样?
仿佛想到了那画面似的,自己瘫在床上,她往他领子塞一块纸巾,边喂他吃饭边唠叨:“你看看,我都不嫌弃你——”
想着想着,不觉带了坏笑。
二丫歪着头奇怪看他:“你笑啥呢?”
小胡爷咳嗽一声,“没笑。”
“你就是笑了。”二丫狐疑咕哝着,吃饱喝足,她心情也爽朗了起来。两个人走在大街上,他今天没穿军装,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二丫不用在意形象,可以肆无忌惮的拉着他。
她开始唱歌。
从一条大河波浪宽唱到洪湖水浪打浪,又从凤凰传奇唱到王菲,唱的自我陶醉,摇头晃脑,小胡爷忽然一只大手捂住她的嘴。
牢牢压住她半张脸,二丫闷声闷气一动不动:“你干嘛啊?”
小胡爷心惊肉跳:“你唱歌跑调啊?”
刚才她唱那几句没一句在调上!!
要不是他想听歌词,知道她唱的到底是什么,早把她嘴堵住了。
二丫垂头丧气打掉小胡爷的手,有点心虚:“谁还没点儿缺点呢……”
她五音不全,从小就这样。
但是五音不全的人通常都有个毛病,就是自己不知道,还以为唱的多好听呢!
小时候班级大合唱,选的歌曲是让我们荡起双桨,排练几次,老师就招招手说:“杜豌,你愿不愿意带着小花的头饰在下头伴舞啊?”
那时二丫还以为是老师看重她,特殊对待,答应的还欢天喜地的。
上场前老师反反复复嘱咐她:“同学们和声的时候,你千万不要情绪上来了就跟着一起张嘴,你就卖力的当小河里最漂亮的一朵花,笑的好看就行了!”
杜豌还认真跟老师保证:“我绝对不张嘴!”
后来初中高中也没啥演出的机会,直到上大学,系里出节目迎新表演,带他们的辅导员说:“动不动就排练耽误时间,找个人上去唱首歌得了。”
找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