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闻这一回,霍大将军特地请来了南方的厉害匠人,精心准备了今夜的焰火好戏。以是,关城百姓纷纷出了家门,涌至道上观看。
关城常年生活无趣,难得有这等好戏看,当然是举家皆出了!
江月心握着那盒胭脂,独自穿过拥挤人潮。她本想去寻顾镜,将顾镜带去霍小姐面前,只可惜顾镜藏得太好,竟是哪儿都寻不到,活像是自关城里蒸发了似的。月心不由暗自嘀咕道:霍淑君有那么可怕?竟然逼得阿镜藏到了地底下去。
她想了一会儿,自己给了个答案——没错,霍淑君就是有这么可怕!
寻不到顾镜,月心便也去赏焰火了。她到了燃放焰火的河边,一眼便见得河对头位置绝佳的高台上,坐着霍大将军一家子。霍天正与霍夫人交头接耳,一身靓丽的霍淑君嘴却撅得老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王延也在,他坐在霍将军身侧。正盛夜灯恰如纷纷桃花,映得他面貌愈发风流清隽。
“小郎将出来赏灯?”霍大将军远远瞧见了江月心,便招呼她上来。
江月心向霍将军与霍夫人问了好。她是个实在人,怕王延送的胭脂不合心意,便附耳到将军身旁,问道:“王先生挑的那几幅胭脂,大小姐可还喜欢?他特意来问过我,女人家喜欢怎样物什,可见是上了心的。”
霍大将军一脸莫名其妙:“什么胭脂?什么物什?”
却听得王延微抬了头,瞥霍将军一眼,猛地咳嗽一声。霍大将军会意,浑身一凛,立刻结巴道:“有的有的,我是……是让王先生帮我带胭脂,送给淑君呢。淑君也喜欢的紧。”
霍淑君耳朵尖,一下子便听见了。
霍大将军知道王延的身份,可霍淑君不知道。她不但不知道王延的身份,还觉得这王延怪讨人嫌,立刻露出不快神情,嚷道:“他才没送我胭脂!穷书生送的东西,我怎么会要?”
霍天正一惊,恨不得捂住自家女儿的嘴。
——什么穷书生!你这是要你爹的老命!
“没送啊?”江月心大吃一惊,“王先生说是要给大小姐带礼物,还特地差我帮忙挑来着。”说罢,亮出了手里的胭脂匣,道,“瞧,他还顺手送了我一盒。”
霍淑君骄横惯了,当即翻个白眼儿,道:“他这是借着理由给你送东西呢!追个姑娘还要拿本大小姐当幌子,不要脸!”
不要脸!
霍淑君的嗓门不算小,这声音回荡了老半天,才渐渐消匿下去。
寂静。
寂静。
寂静。
无边的寂静,在高台上蔓延开来。王延他不咳嗽了,江月心愣住了,霍大将军则恨不得直接晕厥过去,却被霍夫人死死地托住了。
江月心觉得有些怪怪的,又说不出哪儿怪。于是,她便收了胭脂盒,走下高台,独自看烟火去了。没一会儿,王延竟也下来了,站到了她的身旁。
江月心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王先生,那盒胭脂……”
“是送你的。”他答得干脆。
“……”
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恰好焰火开场了,嗖的一声,第一束焰火蹿上了天,在夜幕里轰轰烈烈地炸开了绚烂的一片。正所谓“天花无数月中开,五采祥云绕绛台。堕地忽惊星彩散,飞空旋作雨声来”,不可谓是不炫目。焰火的光华映得周遭时明时灭,围观百姓俱是鼓掌叫起好来。
“当真是送我的?”江月心又问。
“是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