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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台上,杜影望了眼日晷,不禁有些焦躁。
比赛开始已有将近一个时辰了,猎场那边仍然没有消息传回。难道出了什么差错,那女人没去找火狐巢穴吗?
好不容易想到了如此天衣无缝的计策,绝不能失败,一定要借此机会,将夏歌那颗眼中钉一举拔除!
杜影放心不下,打算亲自过去看一眼,便柔声对皇后道:“皇后娘娘,臣女有些气闷,想出去走走。”
皇后点头应允,“你身子渐沉,自己多加小心。”
“多谢娘娘。”杜影行了个礼,转身下了看台,登上马车,对侍从道:“去昨晚那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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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飞燕小眯了会儿,忽闻远处传来车轱辘声,豁然睁开眼,“来了。”
很快,一辆马车停在榕树下。
杜影走下马车,如今她已有六月身孕,行动难免有些迟缓。身旁侍从劝她小心,欲上前搀扶,却遭到她的疾声喝骂。
“我杜影乃堂堂将军之女,骑射之术比夏歌那贱女人强多了,若不是怀孕,今日我也是要参赛的!不就是走两步路,还需要你们当拐杖吗!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侍从见她大怒,唯唯道了声是,很快退了下去。
杜影看见树下的马,冷哼道:“马还在,贱女人一定来过这里。”
她四处转了一圈,始终未曾发现夏歌的身影,心下疑惑更甚。
但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若今次不能铲除夏歌,凭那女人如今的地位,往后再要向她下手,只怕难上加难。
杜影咬咬牙,小心翼翼地向昨晚挖坑之处走过去。
昨夜月黑风高,树林里伸手不见五指,什么都看不清楚。此刻,她已经记不太清那坑的具体位置了,加之她命人在上面覆盖了茅草,便更加难以分辨了。
心头的恨意驱使着她,一步一步,走近。
树上的赵飞燕面无表情地看着树下的杜影,缓缓向土坑的位置走过去,直到——
“啊!”
一声惨叫。
平整的地面上,陡然出现了一个直径四五尺、纵深一丈有余的大坑。原本铺在上面,为掩人耳目的茅草和细竹竿也瞬间七零八落。
远处的侍从隐隐听到呼喊声,拿不准是不是他家小姐计谋得逞,又因方才遭到了喝骂,最终也不敢过去一看究竟。
杜影重重地摔在了坑里。
她右脚被捕兽夹夹住,锋利的齿刃刺进她的脚踝,依稀露出了森白的踝骨,鲜血汩汩流出来。
这并不是最痛的。
腰腹仿佛被重锤狠狠锤打过似的,痛楚来得剧烈而迅猛,让杜影几乎以为自己遭了腰斩。她费劲地看了眼肚子,一小股鲜血从两腿之间缓缓流下来,沾染了浅碧色的锦绣华服,晕开一片触目惊心的猩红。
她无力地倒在地上,痛得叫不出声了,只能悲惨地发出奄奄一息的□□。
呼吸变得沉重不堪,每一口气都要耗尽全身力气。
但意识仍未彻底涣散。
杜影知道,肚子里那个小小的生命正在一点点地流逝。她下意识地抱住小腹,用尽全力抱住,好像这样,便可以挽留住她腹中的胎儿。
鲜血越流越多,将她身下的茅草浸湿了一大片。
仿佛,血流成河。
绝望没顶而来,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孩子,她和陆深的孩子……
不甘心,功败垂成,她怎能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