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将军刚回府便看见杜影这副癫狂的模样,回想起方才在酒楼听到的议论,气不打一处来。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杜影跟前,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怒道:“你还要疯到几时,老子的脸都他妈被你丢光了!你这个不孝女,丧门星!”
杜影被打得口中一甜,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她呆愣了半晌,扑到杜将军身上,大哭道:“阿深,你不要生气,是我不好,我不该挖坑给夏歌跳……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回好不好……孩子,孩子丢了,你帮帮我,帮我一起找我们的孩子……”
其声凄婉,如泣如诉,哀怨至极。
四周的侍从见此情况,纷纷红了眼睛,心有不忍地别过脸。
杜家三小姐杜影,曾经是何其的骄傲尊贵,比那春日的飞花还要艳烈。怎么就沦落到了如此田地。
她的所作所为,可恨可叹,亦可悲可怜。
杜将军心下烦怒,火气更甚,猛地推开她,“你他妈看看清楚,我是你老子,不是陆深!”
杜影猝不及防跌坐在地,只觉一股腥甜之气堵在胸臆之中,偏头咳了几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她却仿佛浑然未觉,犹不死心地爬到杜将军脚边,攥住他的衣袍,泣不成声,“阿深,对不起,你原谅我吧阿深,不要抛弃我,不要啊……”
杜将军睨了眼如烂泥般瘫坐在地的疯女儿,深吸一口气,冷冷道:“来人!三小姐不幸染了疯癫之症,即刻送去城外尼姑庵修养,疯病不好,不许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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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府。
“来来来,长姐,快喝了这虫草乌鱼汤,对你伤口有好处。”夏言将盛好的汤碗放到赵飞燕面前,嘿嘿笑道:“长姐,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告诉我,我吩咐厨房给你准备。”
那日她落坑受伤,夏言气得差点原地爆炸,也不管杜影已经伤重昏迷,拔了武器就要给她补刀,被陆深一干人等拦了下来。
赵飞燕对自己下手自然知道轻重,那不过是点皮肉之伤,晒晒太阳便能好了。可夏言却不干,非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每天玩了命地给她进补。山珍海域,玉盘珍馐,什么金贵送什么。补得她面色红润,连腰肢都日渐圆润。
赵飞燕很是惆怅,认真道:“我真的不能再吃了,再吃要变猪的。”
夏言龇牙咧嘴道:“长姐,谁敢说你是猪,我砍了他!”
赵飞燕无奈,“弟弟,你好歹是当朝二品大员,能不能讲点文明,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对你名声不好。哎,你不是女人,又怎会知道身材对女人有多重要。”
夏言正要说话,管家进来禀报:“少爷,端王携礼在外求见。”
夏言皱了眉,忿忿道:“他怎么又来了,是狗皮药膏吗他,甩都甩不掉。”
管家看向赵飞燕,等她发话。
赵飞燕放下汤碗,漫不经心道:“告诉他,他该见的人不是我,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
夏言连忙附和,“就是就是,让他滚蛋!”
管家应声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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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淅沥。
夏府外,陆演手执一柄紫竹伞,伫立许久。
夜风轻抚,携来清凉的雨丝,沾衣欲湿。
夏府管家快步走出来,恭敬道:“我家小姐说,您该见的人不是她,王爷还是请回吧。”
陆演温声道:“有劳了。”
管家转身进府,他却未曾离开。
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夜雨之中,身影出尘而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