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
回到夏府,赵飞燕惬意地泡了个澡,逗了会夜莺,躺在床上思考着最合适的离开方式。秋雨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道:“姑娘,宫里派人来通传,说皇上得了急病,即刻宣您入宫。”
昭阳殿。
两名太医正立在门外守候,神色甚是凝重。
殿内灯火通明,茜纱窗上人影晃动。一声声急咳透窗而出,在寂静幽深的夜里显得分外扎耳。
赵飞燕推开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顿时扑鼻而来。
陆演闭目倚在床头,俊脸惨白一片,浅色的锦被和雪白的中衣上到处都是眼红斑驳的血迹,一名太医正为他施针。
赵飞燕拉住一名侍女,“这是怎么回事?”
侍女泣诉,“皇上今日用过早膳后便开始吐血不止,廷尉抓了御膳房的几名掌勺,其中一人承认自己是废太子余孽,为报复皇上而在膳食中投毒,之后便咬舌自尽了。太医诊断不出皇上究竟所中何毒,照此下去,恐怕……”
陆演勉力睁开眼,望着赵飞燕,气若游丝道:“你们都下去吧,朕想跟夏姑娘单独呆一会儿……”
太医为难地看了看赵飞燕,终究是转身离开。
偌大的昭阳殿只剩下他们两人,分外寂静。
赵飞燕走到床畔坐下,“你才当了几天皇上,怎么就搞成这样了。”
陆演伸出颤抖的手紧紧握着她,薄唇勾起一丝浅淡的笑容,“你来了……真好啊,有你在我身边,就算是死,我也没有遗憾了。”
他的手寒若冰霜,赵飞燕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道:“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我费尽心思把你扶上帝位,可不是为了让你英年早逝的。”
陆演仿佛没有听出她话里的嗔意,“能陪我一会儿吗?”
“璇公主呢?”
“她在这呆了一整天,方才我让她回去歇息了。”
赵飞燕道:“凭心而论,你仁善有余而狠厉不足,实在不是块当帝王的好材料。不过,仁君总比暴君强。往后明枪暗箭只会越来越多,我不在,你可要学会保护自己。”
陆演躺下,摇曳的烛火映着他憔悴的侧颜,面色惨淡。他仰起头,看着她,眸中渐渐泛出黯淡不明的水色,仿若珠宝蒙尘,光华不再。
“太医说我已毒入骨髓,纵然华佗在世也回天乏术。对不起,不能成为传颂千古的仁君贤主,终究是要让你失望了。只是还有些话一直藏在心里,藏了好多年,现在不说,此生便再也没机会说了。”
“你说吧,我听着呢。”
“十年前的春宴,太液池边我初次见你,你身着一袭火红长裙,明眸巧笑,满园的春色都不及你万分之一。那时候我便想,若是这姑娘能成为我的妻子,我一定要用尽一生一世好好照顾她,爱护她。
“那日我跟在你身后,想要找机会与你说话,可最终还是被三哥捷足先登。你可知道,我后悔了整整十年,十年来,魂牵梦萦的是你,念念不忘的也是你。
“后来,你从天牢出来,要我与三哥争夺皇储之位。其实皇位么,我虽渴望,却不至于汲汲营求,比起江山霸业,我还是更想和你在一起。你要我向璇公主示好,我也照做,因为我想,若是我能登上帝位,届时再册封你为贵妃,好像也不错。
“而今……即便登临帝位,可高处不胜寒,没有你在身边,还是一场百年孤独……”
赵飞燕微微笑道:“陆演,你很好,若是夏歌知道你爱她至此,想必定会感到欣慰,也定会后悔十年前做错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