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飞燕点点头,擦去脸上残留的泪痕,“金叔,我记得咱们家在霞飞路还有一栋小洋房,是不是?”
金福道是。
她环视四周,良久,笑容凄切道:“爹娘都不在了,我一个人住这么大的金公馆怪冷清的。金叔,你明日去报社登报,我想把这金公馆卖了,搬去霞飞路住。余下的钱,便遣散了佣人吧,留两三个贴身照料的就成了。”
金福听得难受,“小姐,金公馆可是老爷一辈子的心血啊,您当真舍得……”
“不舍得又如何?金家的生意已经被赵靖那畜生败得差不多了,我一人独木难支,若是不卖,往后我们靠什么生活?”
金福垂泪叹息,也不再反对了。
赵飞燕暗自思忖,又问:“对了金叔,你且去帮我打听,哪里可以雇到——”她比了个手势。
金福大吃一惊,“这这……小姐您是要……”
她嫣然一笑,“放心吧,我一不自寻短见,二不杀人灭口。只不过,是想找一块敲门砖,去敲响乔家的大门。”
*
金家二老断七之后,赵飞燕便从金公馆搬到了霞飞路的小洋房。
金福很快找到了好买家,对方愿意以高于市价三成的价格买下金公馆,且在一天之内全额付款。
赵飞燕用这笔钱遣散了金家的佣人,只留下一名厨子和三个丫头贴身伺候。余下的钱全部存进交通银行。毕竟这是民国时代,她无依无靠一介孤女,想要赚钱谈何容易,还是有些存款傍身比较靠谱。
梅雨过后,盛夏如期而至。
午后,赵飞燕坐在楼顶的露台上,边晒太阳,边看账簿。
除了被赵靖骗走的那些,金家还有几处珠宝商铺,只不过地段不算好,生意也比较冷淡,只能勉强维持账面平衡,不至于亏得太难看。
赵飞燕思考着如何盘活这些资产,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差点没全部喷出来,“这什么玩意儿,怎么这么难喝。”
丫头红梅笑道:“小姐,这是咖啡呀,您从前最爱喝的西洋饮料,怎么现在口味变了?”
赵飞燕一脸嫌弃,“拿走拿走,以后我只喝江南白茶和闽南金骏眉,其他的统统扔掉。”
红梅道是,很快将咖啡端了下去,换上一壶清茶,“小姐,您在永安百货订的连衣裙送到了,您要试穿一下吗?”
赵飞燕眼睛一亮,忙放下账簿,走进卧室换上连衣裙。
一袭裸粉色蕾丝长裙,仙气飘飘,是巴黎的最新款。
时髦的一字肩衣领设计,恰到好处地露出了她纤细白嫩的雪颈,漂亮性感的锁骨。再配以纯白的珍珠项链和薄纱织就的手套,优雅而迷人。
她揽镜自照,镜中女子容貌清丽,身段玲珑有致,仿若一颗光彩夺目的明珠。
她涂上口红,轻轻抿了抿唇,一丝满意的笑浮上眉梢。
*
夜晚降临。
法租界,衣香鬓影,纸醉金迷。
大世界歌厅。
舞台上,歌女人美歌甜,婀娜多姿,唱的是时下最流行的洋文歌曲。
至于歌词的意思,歌女不懂,只怕台下的看客也没几个能懂。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洋文歌曲代表着新潮和时尚。
这个时代,是新旧更迭的时代,是中洋交融的时代,是封建传统和西洋潮流交相碰撞的时代。
尤其是这十里洋场上海滩。
二楼雅间内。
男人身着中山装,闲适地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品着杯中的香槟,时不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