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逸清淡然道:“过段时间,我会送她去台湾养病。”
赵飞燕轻笑了声,“我看,你是舍不得她留在上海受难吧。哎,时局动荡,听说日本人快要来了……”
乔逸清不答,“我只问你,愿不愿意。”
“乔公子表面文质彬彬,骨子里呀,还是强势得很呢。”赵飞燕看他的手,手指修长,玉骨奇秀。默了半晌,缓缓道:“开花可以,但乔公子须知道,花有花期,不可能常开不败。而且,我不结果的。”
乔逸清也不恼火,温声道:“你这是在拒绝我?”
“不算拒绝,我说了,只开花不结果。”赵飞燕摘下戒指,放进他的手里,微笑道:“乔公子,考虑好再来找我。”
*
和平饭店。
杜先生不仅是上海帮会的首脑人物,同时还兼任着法租界商会的主|席,可谓权势滔天,连洋人大使也要对他毕恭毕敬。今日他办寿宴,黑白两道自然得赏脸参加。
七点还没到,宴会厅里已然高朋满足,全部都是上海滩数一数二的大人物。
赵飞燕与乔逸清并肩站在宴会厅的中央,毫无意外地成为了全场最瞩目的焦点。公子佳人,本来就分外引人关注,尤其这两人之间还有一段让人津津乐道的八卦。
有人打趣道:“乔公子,你该不会是看人家金小姐美若天仙,所以才把她从赵老板手里抢过来的吧。金小姐,你老实告诉我们,你跟赵老板离婚,是不是因为乔公子呀?”
周围一片哄笑。
赵飞燕挽着乔逸清的臂膀,微笑不语。
乔逸清温文尔雅道:“金小姐是沧海遗珠,乔某只恨自己没有早几年回国,险些丢了这如珠如宝的未婚妻。不过还好,现在知道珍惜,也不算晚。”
那人道:“乔公子不愧是喝过二十年洋墨水,思想就是新潮,这么勇敢地追求爱情,真是羡煞旁人呀。”
笑闹声大了几分,甚至有人开始鼓掌喝彩。
这一切落在赵靖眼里,自然成了一种有意的挑衅。
乔逸清当众拆他的台,是想叫别人嘲笑他忘恩负义呢,还是没有眼光,不懂得慧眼识珠宝?
他素来爱惜名节,有关从前那些事,他从不让身边任何人提起。
他恨乔逸清,因为乔逸清含着金汤匙出生,什么都不用做,轻而易举便可以得到他梦寐以求的一切,当然能落得月白风清的美名。而他,他出生贫寒,配不上阳春白雪,只能靠阴谋诡计,踩着别人的脑袋上位。
赵靖坐在远处的沙发上,手里握着高脚杯,冷冷地看着那两个人。
乔逸清带着她与各色宾客谈笑风生,一派如鱼得水、春风得意的姿态。她安静地陪在他身边,时不时地掩唇微笑,在场所有人都羡慕这一双神仙眷侣。
哼,一对狗男女。
赵靖砰的摔下酒杯,恨恨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要脸。”
钱子俊见他面色不善,怯生生道:“阿靖……”
赵靖心中烦扰不已,懒得跟他多说,胡乱地扯了扯领带,起身走开了。
赵飞燕看到赵靖怒气冲冲地离席,便侧了身,对乔逸清轻声道:“乔公子,失陪片刻。”
乔逸清颔首,“去吧。”
*
赵靖既烦闷又憋屈,不愿留在宴会厅看那对狗男女卿卿我我,于是漫无目的地在饭店里走着。
不知怎的,走上了二楼的露天阳台。
今夜月色清亮,月光如流水般倾泻下来,一如动人的乐符在那人的指尖缓缓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