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淡秾眼眶忍不住一酸,在掖庭相伴过了七年,连她看到孙采女的尸体一下子不能接受,更遑论赵御女了。不知对方是以何种心情来到这清宁宫的。她牵了牵嘴角止住了泪意:“是她自己来的吗?让她进来吧。”
宫婢茫然失措,见皇后点头才退下,将赵御女引了进来,所有人都侧首看过去。
万众瞩目下,那个女人走了进来。她一身白袍绶带,发上只插了一根枯枝,提一盏无烛宫灯,步伐稳健,落地无声。宫灯上画的童子不走不闹,却还在笑,这是青宁宫里唯一的笑容。
稚子无辜,方可纯然发笑。
她放下灯笼,跪在殿前:“见过皇后,贵妃、淑妃、贤妃以及诸位娘娘……”一位一位呼过拜过,掷地有声。
赵俢仪扶桌半起,见到来人有些惊讶。
皇后开口:“赵御女,你可知孙采女和谁交往过密?”
赵御女抬头,环视一圈,俄而露出个笑来:“和我。”
满座皆惊。
“孙采女是和我在一起的。在掖庭的时候就在一起了,只有我,她绝不可能染上那种病症。是有人陷害了她,又迫不及待地将事情捅了出来。”所以在确认她染上病症后,为了防止事态扩大,就直接让她暴毙。试问如此情况,林淡秾如何会不管不查。而她只要问了查了,那最先查出来的必然是……
她们想借此拉林淡秾下水,一个曾经犯过“淫”罪的妃嫔,皇帝怎么会再宠爱她?甚至不需真正有过,只需要“牵涉”,便已经足够让人起心结了。孙氏只是一颗引子,淫病也只是一颗引子,究竟有没有已经不重要了。而这一切,只是因为没有敢当着皇帝的面告诉他:你宠的那个贵妃好像不止爱你一个,也没有那么好。
所以,为了能让皇帝知道这些,区区一个采女而已,何足吝惜!
赵御女的目光把在座一个个扫视过去,她的目光坦荡而充满力量:“我不知道你们谁干的事情,但这些都不重要了。是她自己要来的,也是我送她来的。死了也好,一了百了。”
赵御女记得,那个清晨露水初生,她给孙采女描眉化妆。将自己的旧衣改好给她穿上,替她挽发簪上自己的珠翠,然后目送她离开……
晨露第二天还会再生,但那个人却永远不会再回去了。
整个清宁宫安静的气息可闻,只有滴漏还在动作。
一滴落——“滴,”
又一滴落——“滴,”
再一滴落——“滴。”
……
“陛下到——”宫人唱。
陈衍快步走进来,皇后下座迎了上去:“陛下——”
陈衍看到是皇后拦他,还是驻足:“皇后,发生什么事了吗?”
皇后行礼,正要回禀,就见陈衍越过她,径直往林淡秾处走去,看着她:“秾,贵妃,你没事吧?”
林淡秾摇摇头:“没事。”
陈衍放下心来,回头看皇后:“皇后,怎么回事?”
皇后不急不恼,将因孙氏之死而扯出来的一堆事情描述了一遍。她语言简练、逻辑清晰,将事情讲得清清楚楚。但说到最后赵御女的时候微微一顿,只能尽量公正地阐述道:“赵御女说她与孙氏有私情。”
陈衍:“赵御女是谁?”
皇后指着跪在地上的人,王俭府上前解释:“大家,这是昔日林贵妃在掖庭时的朋友……”
陈衍看向林淡秾:“你认识?”
林淡秾点头。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