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雁归也回了自己家中养伤。也就是在养伤期间,他做了一件事,因家中长嫂争产,他将父母留下的本该由他继承的一半家产全部让给了兄长一家。
消息由当场见证的白氏族人传出,众口传颂,白雁归让产孝悌的美名很快传遍了大半个建业城,连呆在郡守府内院足不出户的田诺都听说了。田诺当时还嗤之以鼻:他傻不傻啊,把家产都让给了兄长,他怎么生活?靠着美名能过日子吗?不过她也就心里议论几句,白雁归怎么做,终究和她无关。
后来她偶尔听到恽夫人与胡妈妈私下谈论,恽夫人倒是对他大加赞赏。毕竟,这种气魄和胸怀,不是谁都能做到的。田诺也是很久之后才明白,他这一举动的心思之深。
没想到他竟会掐着她去蒋家待嫁的前夕,出现在元慈这里。
门口的护卫见到她来,向内禀告,很快,元慈的声音响起:“请她进来。”
田诺进了厅堂,一眼就看到了跪坐在下首的白雁归。
他依旧是乌眉星目,俊美无瑕,穿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却如穿着最华美的衣衫,从容不迫,安静而坐。见她进来,沉沉的目光在她身上略一停留,便低垂下眼睫,右手两指慢慢屈起,状似随意地在左手手背轻叩了一下。
田诺心中闪过一丝疑惑,总觉得他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小娘子!”春桃不安的提醒声响起,田诺回过神来,发现恽夫人也在,心中越发奇怪。难道是蒋浩卿没空,托白雁归来接她?可也不对啊。
她满腹疑惑,先向跪坐在上首的元慈和恽夫人请安,又规规矩矩地向白雁归行礼。这些日子的苦练没有白费,这些日常礼仪她做来如行云流水,优美之极。
元慈露出意外之色: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上次见过的干瘦而沉默的小女郎,没想到这些日子不见,小丫头出落得如此玉雪可爱。
因要去蒋家,春桃为她打扮得格外用心,梳双螺髻,插一对珍珠攒花镂银簪,上穿杏色莲纹宽袖对襟衫,下着丹碧纱纹双裙,脚踩丝绣五色五彩履。花团锦簇间,愈显得她眉如远黛,眼若清泉,肤若初雪,端的是如锦绣堆就,雪玉养成。
这哪像是先前那个狼狈的小孤女,分明是世家娇养的小娘子。
元慈清咳一声,沉声问道:“田小娘子,这些日子,你对自己的父母亲人可又想起一些?”
田诺摇了摇头。这个问题,元家人在讨论婚礼流程时早问了不下八百次,她每次都只有这个答案。
元慈又问:“那你是怎么落到那对拐子夫妇手中的?”
田诺又摇了摇头,答道:“我不记得了。”
元慈皱起眉来。
恽夫人横了元慈一眼:“大人这么严肃做什么,没得把孩子吓到了。”对田诺招了招手道,“好孩子,到我这里来。”
田诺依言到恽夫人身边。恽夫人拉着她的手道:“别怕,大人说话就是这个样子,他只是性子急,其实心里和我一样疼你。”
田诺乖巧地道:“我晓得的。”
恽夫人面上浮出笑意,怜爱地道:“你也知道,这些日子我们一直想帮你找到你的父母,可巧今日白郎君带了消息来,特意找你过来对一对。”
白雁归,他知道原身的身世?不可能吧。他们第一次相见时,他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田诺惊愕地看过去,却见他安静地看着她,目光中一片暗色,似是清冷,又似汹涌。被这样的目光看着,田诺只觉仿佛被猛兽窥伺,寒毛根根竖起,不安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