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自己这运气,勉强也算是好吧,当然除了被那陌生男子撞了一下。也不知道那个人怎么会出现在小山坡,从他的穿着来看应该是从北京过来的,她在齐齐哈尔市的火车上被科普过,上海知青发放的棉衣棉裤跟邮差似的,别人只是头顶绿,他们却是一身绿,北京的知青则是黄绿色斜纹条的。
当然也有可能这人衣服是别人的,还得益于舒曼敏锐的嗅觉,从他身上闻到了血腥味,在不明确对方是好是坏之前,加速逃离。
舒曼想着想着胸口就又疼了。
把车子放好,让喜子回堂屋去,舒曼把房门关上找出半旧的棉衣棉裤,身上浸湿的棉袄脱掉,才看到胸前被撞出乌青。
那一撞的力气不小,否则舒曼也不会飞了出去。
舒曼伸手揉了揉,疼得眉头都皱起来。
喜子在外面喊门。
舒曼穿好衣服出去,快速地往堂屋去。
“怎么换衣服了?”
“那身潮了。”
“那放在炕头,一个晚上就能再穿了。”这年头可不是人人都有两三套棉衣换洗,有些人甚至一套都没有。张家的情况已经较别人好上太多,张建设在部队里寄过来的布票和公社奖给张队长的都被张大娘攒起来了,打算留给要生孩子的章秀秀。
想到女儿,张大娘的心里又是一抽,对着舒曼说道:“你老实告诉我,秀秀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别骗我了,那陈家能浪费那个钱把儿媳妇送去医院吗?”还是县医院。
要说张大娘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把张秀秀嫁到陈家,之前是图女婿不错,想着两口子互相喜欢总好过鬼见愁似的。
可现在却也是她最后悔的事情,只盼着这次大小平安无事。
“你说,大娘还顶得住。”
舒曼下再不敢瞒,她其实也担心这个年代的医疗水平。
张大娘的呼吸有一刹那急促,可就像她说的那样,很快就平缓过来。她这也是没办法,在家里着急上火也不可能上县城,总不能为了女儿丢下孙子孙女。
可吃饭的时候,张大娘还是没什么精神。
舒曼洗了碗,擦干手,扶着自行车往知青点去了。
“我建议你把车子推回去。”白玉英正好开门出来。
“怎么?你不信?”
舒曼摇头。
“摇什么头。”谁知道你这是信还是不信了。
白玉英最烦不干脆的人了,余光瞥见孙虹探头探脑的样子,哼了一声:“跟我来吧。”
舒曼把自行车停放在白玉英的门口才进去。
白玉英关上房门,要笑不笑地看着她。
舒曼笑得一脸的纯真。
白玉英翻了个大白眼,指了指炕边,就随手拿起一本书刷刷地翻了起来。
舒曼才坐下,刚要说话。
白玉英已经无声又快速地走到门口猛地将它打开,外面的孙虹避之不及,一头扎地摔了个狗啃泥。
喜子一进屋就窜到炕上,挥舞着拳头喊道:“奶,干架这事怎么不叫上我。”
“瞎胡闹。”张队长手中的烟杆啪地在喜子脑门上敲出红印子:“那是你长辈,瞧你能的,有本事明年考试甭又拿俩鸡蛋回来。”
“要那鸡蛋能吃,我也愿意啊。”喜子苦着脸叹气,读书有什么用,还不如实实在在地多吃几个鸡蛋。但家里鸡蛋都是攒着钱要用的,奶见天唠叨,娘平时也扣扣索索地,一个月也吃不上几回。还不如省了那书本费,换成鸡蛋一天吃一个都能吃上一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