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奶奶耳朵尖得很,立刻从卧房出来:“思薇,……”
卢思薇手一抬,打断她的话:“放心,姑姑,我不赶她,郭义谦的外孙女,我哪里赶得动。你回房去睡吧。”她转脸朝着司芃,“彦齐说,他不回新加坡去撤销结婚登记,你要是也不想的话,那我现在就是你婆婆。有些话,我要跟你说明白。”
司芃双手插进兜里,身子后靠在栏杆上,头一直低着,没抬起来。她等着卢思薇训话,等好久也没听见声音,一抬头便看见人一双怒目,又死死盯着她。她心里纳闷,我啥事没做,怎么又得罪你了?
“你家长辈跟你说话,你都这样子?”
哦,样子不好。司芃把手从兜里拿出来,垂在裤缝边,抬头挺胸站好,像个等着挨家长批评的混账青年:表面上恭恭敬敬,实际上油水不进。
果然,卢思薇看得更生气:“你要是真为彦齐着想,能不能把你这种‘我就这样,你爱咋咋的’的劲收收!”
“那你怎么不收收你那眼神?你要是为你儿子着想,能不能先别瞧不起人!”
“我瞧不起你?那你做什么事,让人瞧得起了?”潜台词便是,你做的所有事情,我都瞧不起。
司芃脸色一白,撇过头去不说话。
“今天我为什么要来找你爸?你能临危受命,把你爸你妈花了一辈子心血的曼达给救起来?我要不出手,这些事情最后都会压在彦齐肩上。就像那天,你跑去掐陈洁脖子,最后呢,却是彦齐在帮你死命拉着她!”
卢思薇极力压制高亢的声音和情绪,楼上小声讨论的两位还是听到了。黄宗鸣扔下笔,想下来劝两句,彭光辉拍他手腕:“没事,坐下,我们接着说。”
卢思薇憋着的一股气趁着儿子不在,全发作了:“当然,曼达今天的局面不是你造成的;夏阳坑里的车祸,也不是你搞出来的。可是,你要是有点责任心,哪怕有那个坠楼的陈洁一半的争强好胜心,事情就不会是今天这样子。一出事你就只会躲,你把世界让给他们,任由他们借你名义四处横行,怎么,无论他们做什么恶事,你都问心无愧?你躲在这里,是清净了?还是高贵了?你有种,就别让一堆人跟你屁股后面收拾残局!你看看那个黄律师,这半个月呆在国内,先是找证据、报警、查案、然后呢,帮曼达处理法务上的事,又要帮你清点财产,千方百计想把属于你的,哪怕一根胸针,都要要回来。他白天黑夜地为你操劳,你呢,连声uncle都没有。我早就知道,全靠彦齐甜言蜜语,到处卖乖呢!”
一门之隔的卢奶奶听见卢思薇越说越严厉,再开房门出来,司芃轻轻推她一下:“姑婆,你别出来。”
卢奶奶看见她眼眶里的泪,上次未说的话再也忍不住:“思薇啊,小芃还小,哪里有你懂得多。小女孩子,没个真正关心的人在身边,一下子受这么多打击,伤心都来不及,哪还会想以后的事。走了歧路,没关系,走回来就好。慢慢来,慢慢教,你总是这样训人的态度,以前训阿齐,现在训小芃。你只想着要别人改,你自己怎么不改改。你那天动手打了小芃,还把她从小楼里赶出去,她个小辈,没说你半分不好,还让彦齐回去看你。俗语说,大人大量,你的量在哪儿?”
卢奶奶不鸣则已,一开口便让卢思薇哑口无言,她深呼吸好几口气,然后拿起包要走。
“我知道了。”开口的是司芃,卢思薇停下来,身后接着传来她清淡平稳的声音:“我明上午就去领事馆重办/证件,证件下来了,我就回新加坡去见外公。以我的水平,可能先要念个预科,才能去上大学。你不用担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