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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年前司玉秀去美国后带回来的,全铜的,压在行李箱里很重很重。

    “知道你妈妈为什么叫兰因吗?”

    “像兰花一样美好的姻缘。”

    “不止新加坡有兰花园,马来西亚也有。有时间你回吉隆坡的庄园去看看,门前有一大片的万代兰,”说到这,郭义谦有些情绪激动。人老了,很容易念叨故土故园。

    “很漂亮?”司芃问。

    “你阿婆亲手种的,”郭义谦招手,让司芃把床头柜的杯子递给他,司芃一看:“晚上还饮茶,小心睡不好。”

    “不饮茶,我也没多少觉睡。”郭义谦喝了口茶,接着说,“你的曾祖父曾祖母,一直反对我给女儿娶这个名字。兰因絮果,寓意不好,但是当时的我根本听不进去,只想我和秀儿怎会落到絮果的下场。”

    他像是自言自语:“如果秀儿还活着,今年多大了?七十八了。她要是还活着,小芃,你会不会很开心?”

    这一瞬间,疲态毕露。

    司芃想起他在退休致辞里说,他以后要享天伦之乐。从来没有。他在世的四个儿女,只有长子郭兆旭每个星期例行公事一般和他吃两顿饭,讨论的也是公司里的事。他的孙儿早已长大,都不想生下一代,没有他含饴弄孙的机会。而且除了司芃被迫住在这大宅,其余孙子,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非但享不了天伦之乐,还得替人出谋划策,还得应付无穷无尽的利益争斗。他靠钱收买这些人围在他身边,创造其乐融融的大家氛围,他心里又清楚得很,谁,他都收买不了。

    刹那间,司芃竟有点理解他了。

    如果身边最亲近的人都是邱美云或是郭柏宥这样的,他要如何相信、辨认司玉秀对他的赤诚之心?

    倘若她认识凌彦齐时,便是今日郭嘉卉的身份,她以什么来确认凌彦齐的爱,与她的身份地位无关?

    再过二十年这种随心所欲的豪奢生活,她对财富和品性的判定,还能像今天这般笃定吗?

    佛语云“众生皆苦”,大概就是说,无论贫穷富贵,每个人都有他无法摆脱的困局。

    司芃握着郭义谦的手:“爷爷,反正我要念好几年的书,我会一直住在这里陪你。”

    郭义谦心酸地拍拍她的手。

    “放三太太走吧。如果她没有为你息影,今天也不需靠你来养。她跟你三十年,你该给赡养费的。”

    意外司芃会帮邱美云,郭义谦问道:“你不恨她吗?”

    “恨她?如果不是姑婆跟我说起,你后来还娶了一房,我真不知道阿婆是为了这个,和你闹离婚的。”司芃摇头,“我阿婆不恨她,只恨你。”

    “我想把asuka的股份给你,你当年想去萨凡纳,是不是想学服装设计?”

    “只是我当时的男朋友在那里而已。你给我做什么?我不会管,而且我还要念书,”司芃想了想,“你给郭柏宥吧,让他们别再死咬着小舅不放了。”

    “你要给柏宥?”

    “他三十岁还在外面这样晃荡,小心带坏凌彦齐。给他找点事做。”

    郭义谦的神情难得地松弛下来。时针悄悄地指向十二点,他说:“兆文应该在回来的路上,我累了,想先睡会,你把你的想法向他和美云说清楚,就说是我的安排。”

    “爷爷?”

    “扶我躺下。”郭义谦坐久了,下半身已麻得毫无知觉。司芃弯腰,一只手半抱着他的背,另一只手伸进膝盖窝。两手发力,轻轻抬起老人,把他一点点挪到被窝里。

    郭义谦心道,动作真是娴熟,他挥挥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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