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秀英的丈夫黄永德跪在村长家门前哭求了一天一夜,事情也没能转圜,待他听闻消息踉踉跄跄赶到水塘边,妻儿全没了,自此发了癔症。
谁也没有想到, 相安无事了这么多年,会天降横祸。一个月, 三条人命,俱是被一条细藤蔓捆着,悄无声息地淹死在水塘里。
太阳已经慢慢升起,从层层叠叠的云朵缝隙里漏出道道金芒,却无法缓解人们身体的僵冷。风从水塘边吹过来, 带着一股泥腥气。村民们愈发毛骨悚然,只恨不得离水塘越远越好, 陆陆续续离开了。
谢嘉树跟着妇人一家往回走。
“金嫂子——”
一个扛着锄头的大妈从后面追上来。正是插秧苗的季节, 田里缺水的很, 她趁着夜半悄悄去了田里,费了半宿功夫,将均流向各个田地的水源都偷偷截断了,只留了自家的出水口,水量一下子充足起来。她一路走回来心情极熨帖,没想到路上就遇见了这事。
她和妇人沾着亲,常常来往。只见她神神秘秘地凑到妇人身边,又四处张望了一下,恰好看到一旁眼生的谢嘉树,只得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改口道:“这孩子长的可真俊啊,怎么没见过?”
妇人因为刚刚的惊吓,脸还煞白煞白,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回道:“这是我娘家侄子,我嫂子托我照看几天。”
大妈难得在这穷乡僻壤见到如此钟灵毓秀的孩子,但心中有事,也没多想,又夸了他几句才悄声道:“你说,真的是阮秀英回来报仇了?”
妇人的心脏还在砰砰跳,抿了抿嘴唇只是摇头。她向来只愿顾好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不爱道是非。
大妈一手握着锄头,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一条汗巾,边擦脸边鄙薄道:“我们又没有掺和当年的事,你怎么怕成这样。”
“就是没掺和,更不能管。你仔细她听见了,下一个就找你!”
大妈擦脸的手僵住了,说不出话。
……
接下来两天,村子里人心惶惶,谢嘉树这个生面孔,反倒没引起什么注意。偶有人问起,妇人一律推说是娘家侄子。
谢嘉树正好闭门不出,专心修炼。
因村中的紧张气氛,妇人索性将家中五个孩子都约束在家,由14岁的长子看顾着,孩童不知事,家中盈满了童言稚语,在草木皆兵的村子里,竟是难得的温馨宁和。
二妞和三郎见到年纪相仿的小哥哥,很是稀奇,总是偷偷地瞧他,像两只鬼鬼祟祟的小松鼠。谢嘉树毕竟不是真正的稚童,不知如何应对,颇有些困扰。
妇人偷偷将谢嘉树的衣裳藏了起来,也不敢张扬,只安心在院子里做针线,一针一针,认真仔细,完全不掺和暗中那些勾连。
她的丈夫满身是汗地从田里回来,像是热狠了,快步走到水缸前舀了一碗水,咕噜咕噜大口喝起来。妇人忍不住唠叨他:“仔细肚子受了凉,屋里还有草子茶,喝那个是正经。”
说着不由的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快步去屋里倒了茶过来。
这时,若有若无的喊叫声从远处传过来。“秀英回来报仇了,回来报仇了……”
这个喊叫的人,就是阮秀英的丈夫黄永德。妇人的丈夫叹了口气,道:“村中的老人又请来个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