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什么善良的念头,如果可以,说不定王氏宁愿二伯死了干脆,别再拖累整个赵家,赵莺莺知道的。但她同时也知道,这不是王氏的错,他们这样的人家谁又活的容易,生活所迫而已。
赵福若真是大病一场,到时候又是一场风波!拿钱出来是自家吃苦,好容易积攒的积蓄付诸东流。不拿钱出来那就是见着亲人去死!这种狠心也不是轻易能下的。
不管怎么想的,不多时大夫也来到了,急急忙忙就去了西厢房诊病。不只是王氏,宋氏也一样倚在门口眼不错地盯着——她心里清楚,这一次不比上次,那次还有方婆子的私房和赵吉的那一份分家钱顶着。
这一次若真是要用钱,把老二家掏空后必然就要轮到兄弟家里。赵吉纵使顾念兄弟情谊,那也是有限度的!说的绝情一些,他也不是当初那个没成亲时候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汉了,他要顾念着老婆孩子。
所以,最多就是兄弟两个一起承担了——可是宋氏是真不想承担啊!她心里发狠,想到那个可能,立刻就有了打算。
总之先看看境况,等到境况真坏到不行了再说别的!
这大夫姓牛,也不是第一回来赵家了,平常偶尔走一趟,给赵福诊病的也是他。这一回也算是熟门熟路:“这一回有些厉害,我先留下两丸黑丸子药,先分两餐晚上和姜汤送服,到时候看看效验。若是好了就没有妨碍,若是依旧没得起色,我再换个药方。”
方婆子送着牛大夫出门,牛大夫到了门口才小声道:“方大娘,我们都是熟门熟路的,也不着紧着如何。只是我这里话是要说的,这一次只怕比平常厉害,药金、诊金都是开销,您先让二嫂子准备下罢。”
这话牛大夫不好同孙氏说,实在是孙氏的名气太大,都知道她是个说不通的,问她要钱,要不出半个子儿。
方婆子嘴巴里发苦,却又不能说什么,只能点点头送了牛大夫出门,然后把大门给闩上了。
回头就看到大儿媳和小儿媳倚着各自堂屋门站着,脸皮都不松。她有心说什么,却不知道怎么说,只能低着头往西厢房去了。
晚饭时候也吃的沉默,赵吉才开口要问一句二哥如何,桌子底下就让往事踢了一脚,然后就没话说了。
晚间王氏在卧房里就与赵吉道:“我知道吉哥你心思好,惦念骨肉亲情。我与吉哥照实说了罢,真到了最后关头,我也不是那等没心肝的妇人,会看着人去死!只是有一条你要依我。”
赵吉听的这句话立刻松了口气,愧疚道:“你说,你说,凡是你说的我就没有不答应的。”
王氏看着他这个样子叹了一口气,转而又想,他这片仁厚也不只是对家里兄弟,一样放在了自己和儿女身上。总不能放在自家的时候认,放在兄弟身上就不认了罢!
“到时候花钱,第一要二伯家里真的无钱可用了才轮到你们兄弟出头——别当我不知道,那时候我虽然还没有进门,时候却知道了。那一次看病花钱,你二哥二嫂的好手段,不是先掏空了娘和你才轮到他们自己?只怕是花自己的钱看病心痛,立刻就好了罢!”
这件事是真事,赵吉心里未尝没有怨言。立刻答应下来:“这一回我绝不早早心软,二哥的家底我和大哥都有数,绝不去充这个冤大头。”
王氏‘嗯’了一声,然后才道:“第二要看着大哥家出钱,都是分家隔房的兄弟,我也不说让大哥多出一些了,至少要出一样的数目罢!不然我这边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赵吉也是个明白人,觉得道理是这个道理,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过分的地方。于是拍拍胸口,没有迟疑地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