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剧烈起伏,室内一片沉寂。
清晨出了太阳,窗下光影游移,水洗过的阳光薄而脆,鸟儿在枝头啁啾不停。
仿佛劫后余生,他大口大口地呼吸。
平复情绪后,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枕头。
……在周老师家。
他微微闭眼,将悬在嗓子眼的心放回去。
抬头看看表,刚刚七点半。
靳余生想了想,起身穿衣洗漱。
走进院子,周有恒也刚刚起床,正在院子里晨练。
见他走过来,周有恒飞快地抢话:“醒了?再等一会儿,早饭马上好了,不吃不让走,敢走就绝交。”
靳余生:“……”
他默默把原本要做的道别咽回去。
院中清净,靳余生站了一会儿。耳畔鸟儿啁啾,他微微凝神,听见巷子外遥远的鸣笛声,和……若有似无的扣门声?
他疑惑地望向周有恒。
周有恒下巴一抬:“我也听见了,你没有出幻觉。”
“……”
“敲了快有十分钟了,”周有恒很淡定,“估计小梅没听见,你去开一下吧。”
靳余生梗了一下:“……好。”
他折身,转过月门,走过回桥。
每近一步,扣门声就更清晰一点。
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门外人闷闷的嘟囔声:“……老师!你睡醒了没有呀!……”
靳余生心里好笑,上前一步打开大门,下意识地道:“不好意思,让您……”
下一刻目光相撞,话硬生生地卡在嗓子眼。
清风拂面,小巷中绿树浓阴,清晨的阳光肆意地滚落。
滚到女生白皙的脖颈间,在领口消失不见。
沈稚子也愣在原地。
彼此相对无言三秒钟,她先回过神,眼睛渐渐亮起来。
“这位漂亮的小哥哥……”沈稚子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桃花眼中光芒潋滟,慢吞吞地舔舔唇,“你看着这么面善,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
“比如在前世……”她眨眨眼,声音清媚地拖长音,“或在梦里?”
靳余生望着她,舌尖抵住上颚。
女生肤色凝白,面上带笑,眼底有流光。
——跟梦里的人脸,一寸寸重合。
许久,他撇开眼。
……草。
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声脏话。
真是疯了。
……总算疯了。
***
回廊九曲,靳余生一如既往地一言不发。
沈稚子像条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你,你跟着周老师学书法?……不对,问题不该这么问,另一个跟着周老师学书法的人,竟然是你?”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天呐,这个世界也太小了吧!”沈稚子追悔莫及,“那我们应该很早之前就认识才对,为什么我这些年从没见过你?”
“……”
靳余生身形顿了顿,没有搭腔。
“以前周老师总是跟我说,我有个小师兄,不仅字写得比我漂亮、做事比我认真,为人处世也比我靠谱……我一直不相信,以为他是不愿意接受我这样的白痴徒弟,才编了个不存在的人出来麻痹他自己。”她旁敲侧击,不遗余力地夸他,“可是今天见到你,我就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