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要落山了,张氏依旧站在村口等着,定定地望着牛头山的那边,等待着进山搜寻樊明义的族人们回来。
已经两日了,她都这般等着,谁也劝不动,从清晨族人进山等到傍晚族人归来,却未等到想要的结果。
樊凡也劝不动娘亲,只好陪着她一起等,他明白,娘亲兴许要用这种近乎是惩罚的等待,心里才会好受一些,若让她在家坐着,只怕是一闭眼脑袋里就全是爹爹的影子。
今日是族人最后一日进山搜寻,若还是没有结果,怕就只能认命了。
……
日下西山,搜寻了一日的族人下山了,一群人一路上沉默寡言……远远地见到如此,樊凡的心便凉了。
一位年纪稍长的族兄见张氏又在村口等着,上前道:“弟妹,今日族兄弟们又往深了一些找,仍是没找到十七弟,不过在路上捡到了这个,你瞧瞧是不是十七弟落下的,若是,拿回去留个念想吧……”
那族兄递给张氏一个荷包,张氏一瞧,正是那日她塞进樊明义怀里的那枚荷包,里面装的是她为丈夫求来护身符。
连庙里的菩萨都不愿意保佑自己的丈夫了吗?
这一次张氏没有哭,接过荷包,令众人意外的是,张氏竟转手将那荷包用力扔进了村口的河里。
张氏让儿子朝众位族兄弟三鞠躬,而后黯然地抱着樊凡,回家了。
没有撕心裂肺的恸哭,也没有怨天尤人,只是平静地认了这个结果。
……
今日已是四月初七,离樊玉莲大喜的日子只有三日。
前两日,樊家里来来往往的人多,樊玉莲顾及面子,不敢太过张扬。今日却不同,外人都走了,樊玉莲也没什么好顾及的了,把陈家送过来的首饰拿到院子里,一件件地用手绢擦拭,与其说是擦拭,倒更像是炫耀。
亲叔也不过是个叔,有什么能比她的婚礼更重要呢?
这时,张氏抱着樊凡从村头回来,樊玉莲瞥了一眼,呶呶嘴,道了一句:“晦气。”端着自己的首饰回了屋。
声音虽小,张氏却是听到了,如今没有心思跟这些人斗嘴,张氏只是皱皱眉头。樊凡则不然,他本就是爱憎分明的人,暗自在心中记了一笔,天道轮回,总有报应的时候。
天下既然分善和恶,那便没有理由对恶宽恕。
晚饭的时候,黄氏欲要收走樊明义平日里用的那副碗筷,“啪——”一声,张氏拍桌子,怒目而视,道:“放下!”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即便自己男人真的葬身虎口了,张氏也不会让他人端走自己男人吃饭的碗筷,他的魂,也许就靠着这些熟悉的物件指引着,才能回家。
樊凡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敢跟万掌柜讨价还价的娘亲,这种气场是很明显的。
黄氏也被吓了一惊,只好放下碗筷,嘟囔了一句,虽不知说了什么,但定是不好听的话。
饭吃到一半,樊玉莲朝黄氏使了个眼色,颇有些等不及了,那黄氏放下碗筷,道是:“爹娘,二弟的事我也觉甚是惋惜,但有件事,即便是说了不讨有些人喜欢,我今日也须得是提一提……”
老太太像是早有预料,默不作声,当是默许了,老爷子丧子毕竟也有几分悲痛,则斥责道:“说什么说,有什么事不能下去说,非要在饭桌上说。”
大伯见黄氏被压了一头,开口道:“爹,你听淑然她说完,若是没道理再责骂她也不迟。”
老爷子虽是当家的,气势上却比已是童生的儿子弱几分,亦或者说,老爷子心里也宠着长子。
于是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