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地从内室的床上坐起来,孙氏实在是想不明白怎么会就这么睡过去的。老侯爷去世后, 寿阳侯府的中馈就被胡氏交到了她手上,从此她几乎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 很少有能睡个午觉的机会。
孙氏低头看着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的寝衣, 心头一片迷茫, 她这是睡了多久?
似乎是听到内室传来的动静, 大丫环锦儿在卧房的门口探头探脑, 看到孙氏鬓发散乱地坐在床榻边沿,忙闪身进来。
锦儿打量着孙氏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人, 可是要起身了?”
孙氏招招手, 让锦儿走近些,问道:“什么时辰了?”
“快到酉时了, 老太太那边再过半个时辰怕是要传饭了。”锦儿恭谨地答道。
“怪不得天色这样暗。”孙氏松了口气,离去荣庆堂伺候还有半个时辰, 她还有工夫收拾下自己。至于跟管家娘子的议事,缺一天又没什么。
“我睡得都有些迷瞪了,头昏得难受, 晚上记得叫厨房给我准备几样温补的吃食。”孙氏说, 抬起袖子让锦儿服侍她换衣服。
锦儿协助孙氏脱下寝衣然后换上家常的衣服, 嘴里说着:“夫人这几天必是累得狠了, 今儿才歇了这么久。大姑娘走后您就说要休息一会, 还吩咐奴婢不用叫您。”
孙氏皱了皱眉, 她对锦儿说的事情隐隐有些印象,却又怎么都回忆得不真切,她挑了一个觉得最陌生的部分问锦儿:“大姑娘今天来过?我怎么没印象了?她什么时候过来的?”
锦儿诧异地望着孙氏,自家主子一向精明强干,从来没有这种忘事的情况啊,但她还是回答了孙氏的疑问:“用完午食后,大姑娘来找您说过话。”
“她找我说什么?”孙氏记起秦绮来过她的屋子,不过怎么也想不起来跟她说了什么。
“大姑娘找您说的是给老太太准备寿礼的事情,大姑娘好像想准备一个百寿图。”锦儿答道,她当时就在旁边给秦绮奉茶,然后被孙氏给打发出去了,后边的话她就没听真切。但既然是孙氏让她避开的,就没必要在这时候提起,要不平白落个打探主人私密事的罪名。
锦儿说的事情孙氏都能跟残留的回忆对应上。她觉得自己这几天确实是累过了头,记性才会这么不好。婆婆胡氏能躲在侯府里做甩手掌柜,她这个做媳妇的却得带着侄女满京城乱转。不过这毕竟是为了丈夫和儿子们前程着想,她倒没有太多的怨言。
“老了,老了。”孙氏感叹道,“身子骨愈发不行了。”
…………
再说秦绮这边。
秦绮今日打着给胡氏准备寿礼的旗号过来找孙氏,为的是在她身上使用蜃影术以打探消息。
来到孙氏屋子里后,秦绮先是把屋子里除了大丫头锦儿之外的丫环婆子们一个一个支开。
秦绮用慑魂术激起她们内心焦灼的情绪,让对方想起各种十万火急的事情,再压制她们内心对孙氏责罚的恐惧感,从而让她们尽量远离孙氏的屋子,然后再用慑魂术操控孙氏,由她出面把最有可能察觉到异常的心腹下人锦儿赶走,让锦儿以为她们俩是要谈起什么私密的事情,从而不会在孙氏清醒过来后说漏嘴。
屋子里只剩下秦绮和孙氏两个人的时候,秦绮毅然发动了蜃影术。
孙氏脸上忽喜忽悲,内心似乎被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主宰着。
周身缭绕着一层明黄色的光晕,秦绮如同香火绕身的神女,在这种莫名庄严的气氛下问出了一个问题。
“孙氏,你觉得你婆婆胡氏为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