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蕾不欲与她在这个问题上做什么讨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经历,自然也有权利对别人取以不同的态度,她无权置喙,但也不会随便接受别人的看法。
之前和她一起在宿舍的护士走了过来,对着严蕾道了声谢。
“她还能成功戒毒吗?”
护士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知道她吸毒多久了吗?”
“多久。”
“十年。”
吸毒十年,那就是说在十四岁的时候,她就染上了毒瘾。
“青春期就开始吸毒,也没有注意过卫生问题,三年前就已经查出肝硬化,估计也撑不过这个冬天了。”
说完,护士便背起医疗箱,离开了宿舍所在的院子。
刚进戒毒所,他们便看到了这样一个让人心情沉重的案例,回去的路上,三个人都很安静。
晚上回到宿舍,林可坐在床上,看着外面宣誓的戒毒者们,突然问了个问题:“你说他们真的能戒毒吗?”
“或许吧。”
“我爸爸也是死于吸毒。”
严蕾铺被子的动作缓了缓,思绪万千,最后却只化为一个“嗯”字。
但是林可却因此打开了话匣子:“他吸毒逼走了我妈妈,也逼走了他身边所有的亲人,最后死在屋子里,两天后才被发现。”
“那你恨他吗?”
林可笑中含着泪:“恨啊,我以前每天都想着,他怎么还没吸毒吸死。”
严蕾本以为这之后应该会有个大的转折,比如说后来想通了之类的,可是林可却只是抹了抹眼泪,便起身铺起了自己的床。
看着她麻利的动作,严蕾攥着被角一心两用地抖起了被子。
其实林可也的确没有原谅他父亲的理由。
吸毒本就是错的,她的父亲因为这个错误付出了自己的代价,她没有义务因为这个代价太过于巨大就去原谅她父亲。
难道说,因为她父亲去世了,所以她就要原谅他吸毒给这个家庭甚至于给别人带来的恶劣影响吗?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严蕾被窗外的风声和跑步声吵醒。
掀起窗帘一角,便看见外面天色漆黑一片,却已经有人在石板路上列队跑步。
蓝色的冲锋衣在路灯下显得灰暗,光线不好,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但却能听到他们响亮的号子。
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时针刚刚走到“5”上。
对面床上的林可也被吵醒了,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差点就要咆哮,却被严蕾拦住了。
“他们在出早操。”
林可一愣,脸上的神色几度变化,最后往床上一倒,脸朝墙蒙住了被子。
六点半闹钟响起,严蕾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东边天际露出了点微弱的晨光,最后的几颗星星黯淡,阵阵寒风吹过,冻得人牙疼。
一阵紧凑的脚步声靠近,最后停在了不远处的空地上。
戒毒警察的声音被风声割碎,隐约间只能听见“稍息”“立正”之类的指令。
训话完毕后,便有人朝着严蕾走过来。
“严医生,今天麻烦你们给我们这儿的戒毒人员做个基本的体检吧。”
这不是什么难事,严蕾便做主答应下来。
回屋的时候,就看见林可坐在床头闭目养神。
听到严蕾回来的动静,她方才睁开眼睛,点了点头作为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