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太傅府,傅偲年是一个尴尬的存在。
父亲早死,生母不为傅家承认,祖父将他看做一个不该出生的孽种,唯有祖母傅老夫人疼惜他孤苦无助,自小便将挪到了自己院子里头,精心照顾。可是,尽管傅老夫人体贴他,可内心却异常痛恨他的母亲,某一年,在傅茂臻的忌日,傅偲年听到傅老夫人咬牙切齿的在咒骂他的母亲。
“真真是不要脸的东西,自己不知道自己的斤两,竟然妄想旁上高枝儿,却将我可怜的臻儿送了命!”傅老夫人抓着一把香,眼眶里有浑浊的泪水流出:“我的臻儿死得好冤枉,那个该死的狐狸精却还活得舒舒服服,老天爷呐,你怎么就这般不公平!”
傅偲年跪在那里,看着一张张钱纸落入大铜盆,红红的火苗朝上边蹿着,热烘烘的烤着他的脸。
他没有父亲,没有母亲,傅府上下没有几个看得起他。本来他是傅府第一个出生的孙儿辈,可他的祖父傅明乔却不让下人喊他长公子:“以年公子称之便是。”
与傅府其余的公子小姐相比,傅偲年的地位低了不少,所幸还有傅老夫人疼爱着,这才没有被那些捧高踩低的下人们踩到泥里。他为人聪明可行为放荡不羁,才名在外,而那风流之名也一样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太傅府的那位傅公子,啧啧啧……”
“听说早些日子就专在眠红阁歇着,还是傅太傅打发下人将他找回去的。”说话的人摇着头连连叹息:“成日里依红偎翠,沉迷酒色,真是枉费了他的那份才气!”
在京城闲人的眼里,傅偲年活得自在着实让人羡慕,可是他在高门贵户里的风评却糟糕透顶,一些贵夫人们在参加游宴前还会特地叮嘱自家女儿:“遇着太傅府那位公子,你可要快快走开,切勿与他搭上半点关系!”
故此,饶是傅偲年面如冠玉风流倜傥,可那些小姐们远远见着他走过来,就全如受了惊的鸟儿一般飞快的散开,本来还是团花锦簇的一处,瞬间便只见着空空如也的抄手游廊,红色的廊柱向前延绵,唯有廊柱边的绿树将曲枝送进来,簌簌的空响。
此时听着芦花提到傅偲年,谢芳锦心中一沉,宋玥诗也真是不幸,遇着谁不好,偏偏要在这水榭里遇到那名声在外的傅偲年,看起来这事怎么也不好开脱了。
“傅公子画技名满京城,那日有人故意撺掇着说水榭里边忽然开了一丛迎春花,只将那花儿吹捧得比牡丹还要美,傅公子反驳他水榭乃是青砖铺地,怎么会在缝隙间长出迎春花来的?那人信誓旦旦说他刚刚从水榭回来,亲眼所见,傅公子觉得甚是惊奇,故此特地去水榭那边瞧个究竟,没想着才踏脚进去没多久,易公子便来了。”
谢芳锦“呵呵”冷笑一声:“荻花,你倒是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没有芦花荻花的指引,宋玥诗如何会去水榭?荻花这丫鬟真是厉害,轻轻巧巧的几句话,将宋大夫人设下的局解释得很清楚,然而却没有半分提点到自己。
荻花垂首,声音很低:“姑娘,奴婢也是被胁迫的,若奴婢不帮大夫人做事,她少不得会寻个碴子将奴婢整治了。奴婢家中的父母兄弟都指望着奴婢的月例,断断然是不肯拂逆大夫人的。”
“那现在我让你们拂逆她,你可敢?”谢芳锦声音不大,可听上去一字一句,每一个字都甚有力度,就如铁锤,重重敲击在两个丫鬟的心坎上。
“姑娘……”芦花抬起头来,脸上有畏惧之色:“我都听姑娘的。”
自家姑娘是去过一回阴间的人,与阎王爷还打过照面说过话,阎王爷说了让姑娘回来对付那些仇人,自己若还站在大夫人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