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沉了下去。
布鲁斯记得自己在贝恩将军的攻击中脊柱发出的清脆断裂声, 还有那几乎深入骨髓叫他恨不得死去的痛楚, 但他宁愿承担那样的痛楚, 也不愿意面对现在的境地。
他什么都感受不到, 就像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存在一样。
他像是飘在真空的罐子里,一切都是封闭的, 无形的,乃至于虚幻缥缈的。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然后他听到了笑声,很轻的一声, 像是带了点嘲弄又满满都是愉悦的那种笑声, 如同闷在面具之后听不分明, 但却又熟悉得让他咬紧牙根。
“既然醒了就睁开眼睛吧, 装睡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韦恩先生。”
伴随着这个声音的响起, 他的身体蓦的沉重起来,从虚幻被推进现实, 嘈杂混乱的声音伴随着风声灌进他的耳朵里, 布鲁斯睁开眼睛, 纯黑色的鸟嘴面具映入眼帘。
金色的辉光包裹着布鲁斯的身体让他悬空在屋子的中央, 他满身伤痕疲惫不堪, 鲜血在地上积成小片。
与站在他身旁的人对比,更是显得狼狈。
“许久不见了,韦恩先生。”戴着鸟嘴面具的人单手抚胸优雅躬身,身上绣着黑色暗纹的华贵礼服随着他的动作折射出华美的光彩,他肩上的白蔷薇旁落下黑色的乌鸦,也收拢羽翼仿佛行礼一般默然垂首。
虽然看不见他的面容,但一点也不妨碍布鲁斯认出他的身份。
“医生。”他开口道,嗓音干涩像是砂纸摩擦。
把他几乎彻底失去的养子杰森托德从地狱里带回来的克里斯埃尔夫,也是和他死而复生的养子红头罩一起几乎掀翻了整个哥谭地下世界的医生。
如同恶魔循循善诱着把杰森带往无尽的深渊,又仿佛神明高高在上看着他在善恶之间挣扎沉沦。
“别像是看拐走你家乖乖女的坏小子一样看着我,韦恩先生。”克里斯抬起手中的金蔷薇手杖,温暖而耀眼的金光从蔷薇花瓣间洋洋洒洒落下,乖顺地依附在布鲁斯的伤口上,“毕竟你可怜的脊椎还在我的手上,要是我手一抖,那可就麻烦了不是吗?”
他语调轻快得像是与人调情的浪荡子,布鲁斯却听到过他用这种语气笑着赞美骨头断裂的声音是何等美丽悦耳。
布鲁斯知道这个人曾经带着杰森一晚上炸飞过十个地下黑市,将□□与爆炸视作狂欢的摇滚,在愚人节和杰森从阿卡姆绑架了小丑,两个人坐在高楼大厦的天台上一起喝到酩酊大醉之后,克里斯再嬉笑着教导杰森如何一根根敲断小丑的骨头却仍让其苟延残喘,一点点消磨着时间直到蝙蝠侠匆匆赶到,才将小丑绑了绳子从十几层往下一扔,高唱着生活是个婊/子扬长而去。
但布鲁斯却又不得不承认克里斯的医术是何等精湛,即便克里斯更喜欢将自己的行为称之为试验或者改造,但他的确让不知多少在贫民窟等死的重症病人重获新生——其中的很多病症,是目前医学上难以解决的绝症。
就像现在治疗他的脊椎一样,用科学根本无法解释的方法从死神手里抢回人类的灵魂。
即便如此,克里斯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布鲁斯从不怀疑自己的这个判断。
一个冷静的,脑袋清醒的,偶尔还会发发善心的疯子。
那就像是放置在杰森身边的定时炸/弹,布鲁斯每次看到克里斯在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