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盛装打扮过,水色团衫上织了金云龙纹,大红色裙子上用金线绣着莲案满头珠翠额戴凤冠。远瞧过去只觉得热热闹闹,贵气逼人。
万妼常服虽奢但简。来冷宫这身装束是有意而为之,不如此怎能衬出冷宫某些熟人的败落呢?
先帝爷还在世那会儿,万妼没和谁争过宠因为没必要,争不争先帝爷的心都在她身上。有时甚至恨不得先帝爷多抽出些空陪陪别的嫔妃别老在她跟前晃。她虽无争名夺利之心,但架不住有些主动挑事的人。那些女人有的被赐死了有的自尽了有的死得稀里糊涂,还活着的差不多都来了冷宫。
“娘娘不必进去了吧?晦气。”芫茜闻到此处午后的空气都是凉丝丝的,心里不禁有些发毛。宫中本就阴盛阳衰,冷宫更是怨气森森的极寒之地,芫茜觉得主子有事吩咐底下的奴才来办就好实在不必亲自来这儿。
“那些女人得势的时候尚动不了哀家,难道失势后反倒长了本事不成?鬼怪同理何惧之有?”万妼冲身旁伺候的宫女道:“开门。”
因为万妼要来冷宫的女人们都被从屋里传到了院子里等着给太后娘娘请安。不过怕有想不开想豁出命惊驾的人侍卫在冷宫众人与太后间拦了堵人墙,随时准备着拿下欲对太后娘娘图谋不轨之人。
毕竟这冷宫的女人,多得是被万妼弄进来的。先皇帝的时候有,明成帝的时候也有。
万妼一进院子就瞧见了在宫墙角下挤成一堆的女人,笑着走了过去。芫茜提醒道:“娘娘别离太近了,那些人不是疯就是狂,奴婢怕她们伤着您。”
“隔着人墙有什么好怕的?”万妼嗔怒地望了芫茜一眼。芫茜在宁安宫陪着她历经无数险境,怎么胆子不仅没有变大,反而越来越小了?身边的奴才胆子太小可不是好事,真遇着危险没准会干出扔下主子独自逃命的事儿。
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墙角那堆女人吸引了。
“都是熟面孔嘛!”万妼从左到右挨个儿打量过去,没想到有些人还挺长命,进冷宫少说也有十个年头了吧,竟然还活着。
万妼往后退了一步,不是害怕,而是受不了那股难闻的味道。芫茜说得不错,这些女人不是疯就是狂,都进了冷宫了自然没有奴才伺候,于是这些往年间在皇上面前花枝招展香气扑鼻的美人们,都被冷宫磨成了蓬头垢面胡言乱语的疯婆子,不知多久没沐浴更衣了,一股刺鼻的汗垢味。
也亏得万妼眼神好,细瞧之下还认得出从前的冤家们,哪怕她们早已面目全非不复当年倾城之貌。
只是这一群疯女人中,有一个分外扎眼。石青色的粗布衣裳干干净净,头上没有珠钗点缀,却也用一根断木簪子挽起了发,脸上未施脂粉,但不似她身旁别的女人那般脏兮兮的。
干净的不止这一个,有两个刚被打入冷宫还盼着复得圣宠的女人打扮得比那个女子明艳得多。偏偏只有那人像是妖精山怪堆里的仙子,遗世而独立。
万妼隐约记得这人是明成帝的某个贵人,有些面熟,一时半会儿也记不起名字。她只多看了那女子两眼,并未放在心上。
芫茜在一旁高声向众人传达了太后娘娘的旨意:“娘娘要用冷宫几日,这期间大家在左偏院的屋子里先凑合住着,没有娘娘的旨意不许出屋。”然后对侍卫首领道:“把人都带下去吧!要抓紧布置了。”
布置什么呢?自然是机关。
万妼是个玩心极重的人,既然起了要吓那姚喜的念头,就想做得尽善尽美,只是让那小阉驴在冷宫中度过一个平淡的黑夜哪里够?万妼大下午的赶过来,就是为今夜的好戏做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