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日后,大队车马抵达兴京,朕远远就望见了城外浩浩荡荡的仪仗。主事的自然是严同复;为表隆重,朕的几个兄弟也全数身着朝服,站在队伍前头。他们自是依照辈分排列,但朕一眼注意到的不是排头的雍至,而是中间的雍蒙。
倒不是说雍蒙衣着不端,也不是说雍蒙礼仪不恭。事实上,他穿戴规规矩矩,举止也规规矩矩。然而有种人天生不会被湮没,雍蒙就属于这一种——
他的生母杨昭容,待字闺中时便是全兴京公认最美的女人。婀娜窈窕自不必说,更别提还饱读诗书,贤良淑德到堪当女诫中的模范。朕曾经听到流言说,若不是父皇母后伉俪情深,这龙椅上的人就得换一换了。
虽说是流言,倒也不完全空穴来风。雍蒙自小深受杨昭容教导,温文尔雅,书画双绝,堪称朕的诸位兄弟中一等一有才华的。至于容貌,有那么个倾国倾城的娘亲在,他想不长得好看都不行。
就算是朕也得坦白承认,雍蒙是第一个朕能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公子世无双”的人。实际上,谢镜愚还没到兴京时,百姓心目中的国都第一男神非他莫属。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见魏王误终身”?即便到如今,他的魏王府依旧是文人墨客竞相投效的无上之地。
若不是雍蒙不爱出门、素行低调,实在可以和谢镜愚打个南北对台。
朕早前便知道有好事之人如此希望,此时又见到他,也不能免俗地将两人比较了一番。最终结论么……一个是朕的四哥,一个是朕的臣子,身份地位本就有差别,没法放在一块儿比。
雍至见朕下辇,急忙迎上前来,颇是嘘寒问暖了一番。有他带头,诸位亲王也跟着一番慰问。朕随口寒暄,等轮到雍显、雍无咎的时候,便提前告诉他们,封号朕都想好了,他们俩就等着上冬至的大朝会吧。
朕不在兴京的三四个月里,礼部已经在准备一应事项,他们自然知道。但听闻正式封王就是一月之内的事情,两人的兴奋之情依旧溢于言表,赶忙谢恩。
“陛下素来宽厚仁德,待诸位兄弟尤其亲厚,实在是我等的福气。”雍蒙笑称。
闻言,朕特意瞧了他一眼。他和雍至、雍桓同年而生,弱冠时一同封王一同娶妻。彼年朕连太子都不是,实在不敢腆着脸自夸待他亲厚。便是再往前,朕也没和他同个太傅,平素宫中走动稀松平常。
八成又是什么周到的礼仪吧,朕心想。况且,如若朕的诸位兄弟们知道是朕向父皇提了亲王遥领刺史的建议,怕是恨朕都来不及呢,还谈什么兄弟情深?
但说到这遥领刺史,能防亲王叛乱,却防不了地方藩镇。可能也得改改,找个好时机,把各地节度使手中剩余的军权收上来才是。最后,若想要真正治本,必须亲立君威;这个就难太多了,需要好好谋划……
“……陛下?”雍蒙轻声唤了一句。
朕还没完全走神,闻言立即笑了笑。“本就是一家人,四哥说什么客气话?”
“陛下说得极是!”雍至热情地接口,“今年的大朝会,不仅有陛下和我们几个,还有七弟八弟,实在热闹得很!”他又瞧了瞧雍蒙,拍掌笑道:“前两年战事吃紧,陛下不得不罢了大朝会;如今心腹大患已除,四弟,你的多年心愿很快便能实现了!”
“哦?是什么?”朕从没听说雍蒙还有个多年心愿,颇为好奇。
雍蒙微瞪了雍至一眼,才恭谨道:“回陛下,也不是什么多年心愿。只是臣素闻谢相才名,想要讨教一二,却苦于无以得交,心中便常常遗憾。”
这个……乍一听令人惊讶,仔细想想却在情理之中。如果朕是雍蒙,怕也是很想认识一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