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后悔进来了。
“公子这边请,”迎宾姑娘七窍玲珑,立即发现杜文乾的踌躇,“这边只是些与朋友喝酒聊天的地方,公子不妨去仪水阁坐坐。”
所谓仪水阁,是烟定坊内的一个小单间,一张檀木桌一只鸭绒垫,只能容纳一名宾客。
里面没有床,也没有寻常青楼里那些萎靡的装饰,清清爽爽的,仿佛真只是听小曲的地方。
仪水阁尊重宾客的隐私性和独享性,相应价格也昂贵许多,迎宾姑娘估摸着杜文乾的需求和品味,因此选了这个地方。
杜文乾本来只想转转就离开,等走进仪水阁,意外的发现环境还算不错。
“请问公子是谁介绍来的呢?”迎宾姑娘笑着问,“他有没有提到这里哪个姑娘?”
杜文乾害怕自己做的事情连累蒋恒,摇摇头,没有告诉迎宾姑娘。
姑娘理解地笑了笑,没有追问:“那就由小女子来给公子安排,您看如何?”
杜文乾局促地点了点头。
“公子请稍候片刻。”姑娘离开,随手关上了仪水阁的房门。
门旁一枝桃粉色的玉兰散发着清香,香气扑鼻,无端地令人放松了许多。此时并非玉兰花花期,也不知烟定坊如何让玉兰开花的。
烛台立在檀木桌上,烛光摇曳,明亮中带着暧昧的橙黄色。
屋内只剩下了杜文乾一人,他也不想着离开了,干脆既来之则安之,顺其自然。
反正也不用真的在这里做什么,只要让旁人以为他做了什么,就足够了。
他刚在桌后盘腿坐下,房门就被再次拉开,一名穿着白色绸缎的女子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上摆着一壶清酒,酒水微温,徐徐冒着蒸汽,女子挽着高高的发髻,白衣飘飘,身姿宛若仙女。
她跪坐在檀木桌另一端,与杜文乾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纤纤玉指握起酒壶,她缓慢而优雅地斟了一杯清酒。
酒水落入杯中,散发出浓烈的酒香,她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奴婢婉芸,请问公子怎么称呼?”
“姓杜,”杜文乾答道,“杜文乾。”
婉芸有些惊讶,一是为杜文乾的身份,二是对他如此堂而皇之地自报真名了。
大多数客人来这里都遮遮掩掩,有的连脸都不想露,更别提说出名字。
“杜公子前来烟定坊,是否是因为遇到心仪之人了?”婉芸推测道,“不知哪家姑娘如此幸运,得杜公子垂青。”
她双手捧着酒杯递过去,秋波微转,不动声色地诱惑着杜文乾。
“杜公子,奴婢先敬——”
杜文乾心事重重,他接过酒,也没听清面前佳人在说什么,直接一口干了下去。
婉芸用微笑代替了自己未说出的话语,举杯跟着杜文乾喝了下去。
一来一回,她立刻辨出杜文乾此次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并非是为了身体上的享乐。于是她果断放弃了拿身体诱惑对方的想法,转而跪着后退两步,从角落端起一台古筝,掀开上面的罩布。
“奴婢闲时学过一点琴术,”婉芸从卖身改为卖艺,“不知是否有幸为杜公子弹奏一曲。”
杜文乾乐得如此,点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
婉芸手指轻挑,十指在琴弦上来回拨动,极富技巧,显然并非只会一点。
杜文乾耳边随即响起清脆的乐曲声,如同泉水流淌,汩汩而出,又似有佳人在低吟,撩拨心弦。
他昨晚睡得不好,今早为了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