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故渊这一下受伤不算重,却倍感憋屈,他毕竟少年意气,眼里不容沙子,硬撑着再度腾空,口中一声清啸,顿时万千剑气势如风雷激荡,暴雪一般直打得陈远毫无招架之力,最后一剑竟直冲心窝,台下同时响起四五道呼斥:“不可伤人!”
林故渊逼到陈远身前,朗声质问:“你昨夜来我房里,求我今日败给你,我看在同门之谊的份上不把你的丑事抖落出来,你又为何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对付我?”
这一串叱骂用了内力,声音异常洪亮,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昆仑派仙风道骨,极重规矩体面,林故渊的质问非同小可,四位掌门登时黑了脸,却见陈远面色煞白,颤声道:“你胡说!你这是诬陷本门大师兄!”
“我句句属实,何来诬陷!”
“你……你有何证据!”
林故渊一时语塞,他是最不会逞口舌的人,负气将剑铮的一声回鞘,寒着脸色,眼底怒意翻滚。
四下议论声从小到大,最终嗡嗡响成一片,数千道目光如电如炬,射向高台上方,陈远没做惯恶人,禁不住心神震颤,额头冷汗涔涔,强撑着站在原地,只听那一阵紧似一阵的议论里飘出了一个清朗朗的人声:“我能证明。”
闻怀瑾向外跨出一步,大声道:“昨夜陈远师兄黑衣夜行至快雪阁,求故渊师弟在今日切磋中输给他,我和丘山师兄就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还请各位师尊明察。”
话音刚落,玉虚、玉移、玉清三位掌门师兄弟齐刷刷将目光投向陈远的师父——玉玄掌门,玉玄脸色难看至极,他不想让弟子在众人面前出丑,长袖一拂:“都带走,一个时辰后兼山堂对峙!”
陈远全身力气的被抽干了,双眼呆滞,软绵绵地跪倒在地上。
《易经》有云:兼山,艮卦,君子以思不出其位。
象征着派中出了大事的钟声响彻大殿上空,整整十二下。
闻怀瑾、陆丘山、林故渊被轮番带进兼山议事堂,当着四位师尊的面将昨夜的情状一五一十的陈述汇报。
林故渊没想到的是,闻怀瑾和陆丘山走后不久又从半路折了回来,原本是因为怀瑾任性,吃瘪后气不过,想回来捉弄他几句,不想撞破了陈远和林故渊的密谈。
三人各自陈述完毕,眼看着案子要板上钉钉,两名昆仑门生奉命前去提审陈远师兄,人没提来,却惊慌失措的带来了一个消息。
陈远死了,他在来兼山堂路上,趁着押送的小弟子不注意,一头碰死在门口的石狮子上,血溅三尺,脑浆迸裂,一身墨绿道袍被血染作漆黑。
这个消息一传进来,林故渊、闻怀瑾、陆丘山三人跪在三宝天尊像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尽皆骇然。
“为何?”林故渊头脑一片空白,怔怔道:“师兄只需来领罚认错便可,何至于此?”
玉玄冷冷道:“是他自己糊涂。”
玉玄痛失爱徒,口中说着不在意,眼里却分明含着怒气,林故渊后背的掌伤经过调息已无大碍,他朝四位师尊磕了个长久的头,再起身时,大殿一片寂静。
他抬起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缓缓问道:“弟子做错了吗?”
“若弟子有错,愿立刻脱去身上白衣,从此下山,永不回昆仑。”
玉玄别过脸不看他,玉清和玉移眼含悲悯,叹了口气,玉虚低头望着他,沉思了一会,道:“无错。”
“这两日各门中必议论纷纷,众口铄金,你先去后山静静心吧。”
后山不同于昆仑山巅终年落雪的苦寒,是一片绿草茵茵的温暖隘谷,每年春夏秋三季,四面山坡开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