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上一处矮墙,调息足有半刻钟,气息才稍稍匀定,踏着墙根的一摞破竹筐跳落在地。
林故渊朝周围张望,只见置身于一道堆满杂物的羊肠小径,转角处有一道简陋的木门,没有上锁,应该是某间屋子的角门。
“这是何处?”
“后厨。”谢阿丑耸了耸鼻子:“啧,蒸馒头呢,真香。”
林故渊白他一眼,心却往下一沉,暗道不好,必是到了黎明时分,再耽搁下去,这边的杂役家丁也要晨起了。
心思往这一想,那角门吱呀一声开了,两名杂役拎着水桶,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林故渊退回墙后,谢阿丑给他递了个眼色,提气一跃跳上墙头,沿着一尺来宽的院墙绕至两杂役身后,展臂从墙头翩然而下,以手为刀,一手一个砍向两人的后脖子。两名杂役一声不吭倒了下去,阿丑飞快扒去两人外衣,点住哑穴,将两具身体绑做一处,又从附近搜集了些散发泔水味的竹筐木桶,将现场掩盖得滴水不漏,这才朝林故渊招呼:“过来,换身行头。”
林故渊看看他,再看看扔在地上的杂役服,总觉得场景似曾相识。
阿丑道:“你以为咱俩身上这身哪儿来的?”
林故渊:“……卑鄙。”
下雨天亮得慢,两人扮成杂役,一人拎一只水桶,借着夜色掩映,沿着错综复杂的道路低头猛走,正是各院扫地开门的时候,倒也没人注意他俩。
这回却似乎找对了方向,东躲西藏的走了大半个时辰,眼见着周围越发人迹罕至,复又运起轻功,还没等跑出去多远,前面却又没有路了。
是真的没有路,数条花砖小径到此齐齐断绝,只留一片无人打理的空地,此处景致与山庄别处的辉煌齐整全然不同,到处草木荒芜、遍生藤蔓,花池里歪歪斜斜种着些梅树槐树,都生的极低矮,远处搭着个野戏台子,风吹日晒的已经坍塌了大半,唯一称得上是房屋的就是一座孤零零的八角木楼,那楼也年久失修,十分破败,北面覆盖着厚厚的枯藤,檐下悬着两列灯笼,在雨中微微摇曳,愈发显得凄风苦雨,寥落冷清。
再往后望去,只见百尺之外,大红院墙高高耸立,周围连一棵树、一块砖都没有,根本没有徒手攀爬的可能性。
此处极其僻静,不闻人声,一架辘轳半埋在蒿草堆里,林故渊探身去看,井也是枯的,里面没有一滴水。
他自言自语:“这又是什么地方?”
话没说完,一阵零零落落的脚步声突然传来,隔着重重树影,隐约看见来时的小路晃起火把,领头的振臂一呼:“传大庄主命令,给我搜!一间屋子也别放过!”
林故渊回头望向远处的高墙,暗自叫苦不迭,此时唯一的出路被堵住,除了身后的木楼,竟无一处藏身之地。抬头一看,那木楼也极怪异,非楼非塔,八棱八角朝向八个方位,从上到下门窗紧闭。
家丁队伍从小径鱼贯而入,两人再无避处,谢阿丑冲林故渊打个跟上的手势,猫腰奔至木楼门前,待要去撬锁,却发现那只黄铜大锁只是虚虚的挂着,一拔就开了。
两人都觉得诧异,但此刻已没有时间犹豫,吱呀一声将门推开一道缝,闪身钻进楼里。楼里弥漫着一股呛人的尘土气味,似乎许久没人打扫过了,两人不敢发出声音,藏匿在门后,扒着一指来宽的门缝往外瞧。
门外人影来来往往,数量比想象的多得多,两人都做好被破门而入的准备,暗自掌中蓄力,谁料家丁们却都不进入木楼,只在四周花木假山里乱搜乱撞,折腾了好一阵还是一无所获,一名穿软甲的家丁道:“走吧,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