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想到从小一起长大的陆丘山师兄,那时他们师兄弟四人切磋剑法,丘山剑路过于规矩谨严,常常被最顽皮的闻怀瑾来回耍弄,自己还暗自讥笑于他。此时与谢离交手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深陷桎梏,半点不能灵动,一时竟深深动摇。
感喟道:我小时候孤傲自大,天资又高,同门之中少有对手,动不动便依照自己理解将本门剑法随意改动,因藐视这些章法套路,不知挨了师尊多少骂才终于改了习惯,换来师尊满意、同门师兄弟认同,原来竟是走了弯路吗?
谢离听他谈及心中疑惑,叹道:“功底扎实才能融会贯通,玉虚子对你们严厉本是无错,他又极为爱重你,怕你偏寻捷径,离经叛道而误入歧途,因此对你格外苛责,你也因此受益不少。”
他看向林故渊,眼中大有理解之意:“只是玉虚子太过小心,你这样难得的根骨,他不悉心培植,反而将你强行与他人放诸一处,一样教法,一样打压,将你困得矛盾重重,寸步难行,是也不是?”
林故渊已无心切磋,轻飘飘落在一棵梅树之下,神情失落,默默不语。
谢离随即落地,观察他举止,知道是被自己说中大半,笑道:“你可愿意再让我猜上一猜?”
林故渊轻轻一抬眼皮,谢离道:“你曾对我说,你少时率性飞扬,后来却日渐沉默寡言,不爱与人交往。我猜,你本意并非如此,只因你悟性天资远超同门,于武学种种困惑与领悟也不同于众人,却不愿与师尊起冲突,不想被同门归位异类,因此只能压抑性情,处处避让,是也不是?”
林故渊心上狂跳,旧年记忆涌上心头,怕被谢离看穿,脸上渐渐露出戒备之色,不动声色向后退了退。
谢离越看越觉得他有趣,摇头道:“你啊,心软,又极重朋友,明明百般不情愿,却仍拿那玉虚子的话如金科玉律一般。”谢离神情戏谑,笑容暧昧:“这样好的资质,若是在我们天邪令……”
他那口吻愈发得意笃定,林故渊一开始听着也便罢了,听到最后,眉头一皱,冷冷道:“行了,越说越不像话,切磋便是切磋,稍少扯些有的没的。”
谢离早料到他如此反应,微微一笑,腾空而起,持梅枝向他攻来:“好,再来,这次我要认真了!”
谢离一改方才缓慢攻势,树枝不蓄内力,仅以招式与他相拼,快劈快砍,大开大合,林故渊冷眼看他,只见他那套路不似江湖任何一家功夫,剑似刀,刀如剑,间或掌法、拳法、腿法穿插其中,诡谲飘忽,变幻莫测,每每将那梅枝当做刀来使用时,威力陡然猛增数十倍,速度更是快如鬼魅,眼看着那树枝破空劈下,晃成一道淡青残影,根本无法抵御,林故渊闪避不及,被他自上至下劈至右肩,谢离猛然收力,林故渊只觉肩上微微一痛,抬头奇道:“你会使刀?”
“会个屁。”谢离嗖的收回梅枝,寒着脸道:“太慢,太慢,右膀子切下来了。”
两人认真对战,第一局,林故渊仅支持了一十六招便拱手投降。
第二局,支持了二十五招。
第三局,支持了三十七招。
梅山夜色孤寒,冷月如霜,两条黑影纠缠往返,只见风移树动,剑光闪闪,斗得难解难分,明明每次都是落败,林故渊却只觉酣畅淋漓,因谢离不是什么正经人,他也再不勉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