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家不愧是方大家呢,这画儿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历久弥新啊,哪里是那些粗制滥造的可比。”
方清仪待要不认,又冷不防被他把六王爷的名号点了出来。
“听闻当年松山居士是六王爷的座上宾,若方大家真是他,可真是和他老人家有交情了。”
方清仪知道自己不能否认了,一旦否认,传到六王爷耳朵里,他就是忘恩负义。
这孟小国舅,分明是早摸清了自己的底细故意的。
方清仪的默认更坐实了孟眠春的话,立时间,“松山居士是方清仪”这个消息便传得飞快,即便那些不懂风月的老百姓,也明白了这个意思,原来这个瞧着一派正经的老爷就是个画春宫图的啊。
很快,投在方清仪身上的各色目光都有,欣赏的、好奇的、渴望的、鄙视的……
方清仪一张老脸通红,也不知是气得还是羞的,只能颤抖地指着孟眠春:“你、你……我与你有何仇怨,你要如此!”
孟眠春笑道:“我不过是替方大家宣传一下名头罢了。”
说罢上前一步,在他耳边道:“你年轻时是靠着什么才有了施展才华的机会,这么多年过去莫不是忘了?小爷是好心来提醒提醒你,别道貌岸然久了就自以为是那一股清流了,你还没资格对柳照心存偏见,今日事了,就此打住,方大家懂吧?”
方清仪被他一句话戳中了要害,怒也不是恨也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留下一堆厚礼转头走了,留下自己被无数目光盯着。
甚至那孙知府还摸着胡子上前一步,似笑非笑地说:“方大家,孟小国舅已经给你当众道歉了,也撤了状不追究,你可以回家了。恕在下多嘴,你二位如此打住便是最好的局面了。”
方清仪觉得自己成了个笑话,一片暧昧的讪笑声中,当即掩面而走。
这衙门口的一场风波,自然很快地就传遍了金陵城,这个松山居士当年的那点旧闻都被人刨根问底地挖了出来。
孟眠春那番道歉根本算不上什么,大家更关心的是,皇上指明钦点的画院大师,堂堂方大家,竟摇身一变成了早就绝迹多年的春宫画师。
尤其是往日跟在方清仪身后的那些后辈学生,有一种叫做幻灭的心情啊。
按理说到了这一步,方清仪在金陵城就不该再待下去,皇帝给他的差事也完成了,趁早回京就是,可他偏不,竟然非厚着脸皮要继续留下来,倒让孟眠春觉得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