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前两日圣上作了两篇诗赋,把他赐给了我,我去了京城边刻石记录,准备将其进呈皇上,所以今日才回来…”夏言说着,便伸手抚了抚系在腰间的玉带。
“原来如此,看来圣上对您的恩宠真是与日俱增啊…”九叶打眼瞟了夏言身上一圈,“这绣蟒飞鱼麒麟袍也是圣上亲赐的吧”
“啊哈哈…圣上如此恩赐,我也是甚感惭愧啊…”夏言边说边加快了步伐,“这里人多眼杂,可去我府上议事。”
九叶会意地点点头,跟在夏言后面,沉默不语,徐徐而行。
夏言得宠,是朝中尽人皆知的事情,但是一开始无人不服,因为夏言的政务能力确实是不可挑剔。他在礼部尚书任上,将礼乐之事焕然一新,非常符合朱厚熜的心意,这是前几任礼部尚书都没有完成的事情。
夏言升任得到众人瞩目后,无论是撰写奏章还是发表政论,都是一气呵成,且文思皆备。朱厚熜还赐给他一枚银章,让他密封上书,评论政事,诏书夸赞他“学问博大,才识优裕”。
可是渐渐地,夏言的行为就越来越偏离了正轨。朱厚熜最近爱好写诗,夏言便私下苦练,因此应召写诗填词时,常常是顷刻间便能完成,朱厚熜因此也是越来越宠信夏言。后来朱厚熜每每写了诗,便赐予夏言,而夏言对此便是感激不已,并予以唱和,甚至刻石记录,最后进呈给朱厚熜来赢取朱厚熜的欢心。
朱厚熜私下召见夏言,谈论政治事务的时候,夏言便揣摩朱厚熜的心意,然后以此作为自己意见的根据。当然,纷至沓来的,便是朱厚熜不断赏赐的玉带,精金,贵重的酒杯,美味佳肴。
九叶对此,确实颇有意见,但是他也不便直说。因为仔细想想,夏言除了曲意逢迎朱厚熜外,也没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对于政事的处理,他依旧尽心竭力。如果朱厚熜真的做了什么不对的决策,夏言依旧是直言进谏。
但是九叶总感觉怪怪的,因为眼前这个夏言与自己历史记忆中的夏言并不相符,自己对于夏言的印象是“忠直敢言,刚毅不屈”,但是相比于夏言在眼前所为种种实在是落差太大。这时候九叶只能埋怨自己学历史时只爱读事而不喜识人的习惯了,而且史料记载确实也很不全面,甚至有失偏颇,对此九叶也只能深表遗憾了。看来每个人都不是史书上那么寥寥几语能够评价清楚,做一个盖棺定论的。
“子睿,你是不是对我最近的所作所为有些意见”夏言坐于主座之上,问的倒是开门见山。
“嗯夏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九叶没想到刚刚进到夏言府中,还没有寒暄几句,夏言便如此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子睿是聪明人,有些事情大可以自己体会,不必非要别人说的太直白,而且我这话恐怕也是言尽其义了吧”夏言将茶盖在茶杯上一抹,顺势放在了桌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夏大人为国事操劳,尽心尽力,颇得皇上心意,我对此能有什么意见”九叶说得很轻松,心里却是战战兢兢。
“果然你我的关系不似之前一般了,想当初你何曾像这样和我打哑谜…”夏言垂下头,显出一副失落的样子,“既然你不愿意提出,那么就由我来说清楚,你对于我将皇上写的诗词刻录于石上来敬献,从而讨得皇上欢心的做法是不是不甚赞同”
九叶听到这,头一低,顺势抿了口茶,躲避起了夏言的目光,“夏大人言重了,这种事恐怕朝中不少大臣都想做,只不过得不到这个机会罢了…”
“你现在很会掩饰,但是你终究瞒不过我。”夏言弹弹手指,顺势指了指九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