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懿说的一个词在顾长安脑中闪过,就是‘皇姐’,是‘黄姐’还是‘皇姐’呢?若是‘黄姐’就罢了,但若是‘皇姐’就大不同了,他既然称某人为皇姐,那他应该也是皇室一员,他还记得唐剑一跟他说过,南晋只有一位公主就是皇长女昭明公主,莫非他所称的皇姐就是昭明公主?看这两个少年一身绫罗锦衣,装扮饰品都显现华贵之气,顾长安反应迅捷,连忙照之前唐剑一教给他所谓,对他们行了一个躬礼,即使慢半拍,也比不行更妥当。
看他行躬礼了,景懿和长乐才打消了疑虑。
顾长安见他们的神情便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个时候出言必失,不如什么都不说,光听他们说。
长乐其实向来不怎么喜欢吴子陵,总觉得他这个天才乐师太恃才傲物了,一向跟他不合,来打招呼也不过是因为好奇,还忍不住讽几句:“本公子还以为吴乐师才华横溢名气远播,离了长安将名扬四海呢,谁想这离宫数月……吴乐师你好像混得也不怎样嘛?怎么不似平日里那般玉树临风潇洒翩翩了?倒像仓皇逃命的侠客?”
景懿就知道他会这样,心里暗叹了一声,用手肘捣捣长乐,示意他不要给人脸色看。
这小子说话还真是不客气。
顾长安在心里吐槽,苦笑了下:“公子真是说笑了。在下游走在外风尘仆仆一些是自然,毕竟在下又不是出身贵族侯府的纨绔公子,哪有福分能成天穿着华丽光鲜,在酒楼里听书唱曲,虚度光阴?”
景懿没想到他会还击,长乐更没想到,他还从没被人这样呛过呢,真气到了,抑不住少年心性,喝了一句:“大胆!吴子陵!”
顾长安恍然大悟,原来我叫吴子陵啊。他笑笑,行了一个躬礼以示告辞,他现在感觉很不好,应该又要毒发了,就不想跟他们两个小孩子纠缠。
景懿却追上了他,“吴乐师!请留步!”
这小子还是挺客气的。
顾长安回头,景懿踱步过去压低声音问他:“何不进宫去拜见一下皇姐?我的意思是……既然你已经回来了……也免得皇姐挂念……”
知姐莫若弟,景懿是最明白景宁心意的,他那尊贵典雅位高权重的姐姐,唯有面对这位天才乐师时才会显露柔情一面,自己从小看他们一对璧人双埙和鸣,他认为这世上没人比他们更般配,可是几个月前吴子陵却离宫归乡没了踪影,皇姐也有些憔悴神色。
顾长安心里翻江倒海,不知如何伪装下去,“……你是说……昭明公主……”
他这试探性的犹豫,换来景懿的点头,他就更崩溃了,脑中信息飞闪,眼前这是南晋皇子,他的姐姐是昭明公主,是罗云门掌门!
眼下他是罗云门的搜查对象,这样直接去掌门面前“自投罗网”,是省事呢?还是找死呢?
顾长安大脑变得混乱,身体越来越不对劲,那种痛苦的感觉又席卷而来,他觉得自己要撑不住了,逐渐不能思考,豆大的汗珠从额上砸落,站都站不住了,突然往前倒去。
“吴乐师你怎么了?”景懿扶住他摇摇欲坠颤抖不止的身体,焦急问道。
体内之毒沿着筋脉乱窜,体肤无一寸不是又痛又痒,额头上手臂上根根青筋暴起,他的五官都扭曲了,痛苦地喘气,像被千万只手撕扯着一样,他剧烈地挣扎,拿头撞地,想再次把自己撞晕……
或者,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