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鼠蹊间肿起病瘤, 最初是核桃大, 短短两天便已有了鸡蛋大小,双臂、腿部也出现了黑斑。
他昏昏沉沉躺了两天,不知时日。
生命就像沙子一样, 从那溃烂破裂的伤口中溜走。
午后的阳光透过床头的窗玻璃照在他身上,一支轻柔的歌谣像一阵香气飘进他的耳朵,使他做起梦来。
当脑海中的迷雾散尽, 梦境变得像玻璃杯般透明。
这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 高背椅和热带植物放在一起。
人们在一旁用刀叉食用精美的肴馔。
鲜红的幕布垂挂下来, 乐团在台上演奏。
正中的舞池中, 一对对男女随着乐曲彼此相拥,贴身跳舞。
亮棕色的地板,像镀了一层琥珀般闪亮。
吉尔斯发现自己正在勾搭一个美艳性感的成熟女人,很快两人便一拍即合,黏糊糊地又搂又抱地滑入舞池, 像其他伴侣一般, 开始重复起无意义的旋转、摇摆。
他感到自己拥有一种强烈的渴望——
回过头去,看看什么。
但他没有办法控制梦境中的自己,他和那个女人跳起舞来, 在旋转的间隙看到站在餐桌旁的一个男人。
他一只手搭在桌上,另一只手拿着水晶杯,正在和一个黑色长卷发的女孩儿说话。
男人的侧脸沉浸在棕榈叶的阴影里, 但略略一看, 仍和贞德不一样。
他的头发是黑色的, 身段清瘦而修长,下颔的线条略微显出稚涩,使人知道他很年轻,但已经有了成年男子的风雅……
吉尔不知为什么就是笃定那是小壁虎长大后的样子。
他抓心挠肺地想要多看一眼,脚下舞步一旋,他和臂弯间的女人面对面的摇摆起来。
舞步前进又后退,这具身体就像是和自己作对一样,还故意就是要背对着苏试跳舞。
眼前的女人穿着性感火辣,金色的耳环晃动,拥挤的乳勾就在视线下方……吉尔喉头干得冒火,直想一口盐血水喷出来。
啊啊啊啊,他到底在干什么,吉尔简直想锤爆自己的狗头。
终于,他又和那个女人转了半圈,余光里看到苏试将水晶杯放到一边。那少女转过身去,苏试向前一步,面容移出暗影,芬芳和谐,带着梦幻般的静美。
吉尔的心猛然狂跳起来。
在一次次旋转中,吉尔只来得及看上一秒那道身影……
他看到苏试撩起女孩那把浓密泼洒的黑发,用玛瑙皮绳为她扎起高高的马尾。
就像心里的蜡烛突然蹿出一股小火焰一样滋滋地燃着……吉尔觉得心里有一角被捏住了。
吉尔和那个女人旋转到一面阔大的落地镜前,交错的舞步伴随着低低的情语,舞池边则碰杯笑谈声不断……大厅在音乐声中蒸腾着繁杂的声响。
突然一瞬间,喧闹的大厅像降雪一样沉下一片寂静。
吉尔透过落地镜看到苏试不知何时携着那个女孩转进了舞池,搂着那女孩的纤腰,流水落花般地缠绵。
褶皱滑动,衣摆轻荡。
腰肢摇曳,不似女人的那种袅娜,挺拔而帅气。
抬眸转身间,落拓优雅。
和他相比,其他人的舞姿,多么像是手脚都是多余!
当两对舞伴逐渐靠近,互相错身时,
将脸枕在苏试胸口的女孩对着吉尔做了个鬼脸。
吉尔生气地扭过脸不去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