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得不到回应,沈昀问:“你不会不识字吧?”
清虚这才晃过神来,心虚地收回目光,指着扇面上笔走龙蛇的两个大字,磕磕绊绊道:“认识认识,‘风流’啊。”
沈昀折扇一转:“反面呢?”
清虚红了脸,结结巴巴道:“孟、孟浪……”
沈昀满意地点点头,收了折扇:“知道就好,你师叔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现在既没有什么报仇雪恨的大志,也没有称霸天下的雄心,我只想随自己的心意行事,什么斩妖除魔,替天行道,谁爱去谁去,我不管!听懂了吗?”
清虚忽然双脚合拢,身子板直,就地摆出了一个立正的站姿:“听懂了,但恕师侄不能苟同!师叔号称道祖剑仙,是我道门剑宗第一人,‘画壁飞仙鹤,仙剑斩妖蛟’的英雄事迹街知巷闻,斩妖除魔大业,舍您其谁?”
沈昀打了个哈欠,驾轻就熟地屏蔽了清虚的老生常谈,摸出随身携带的酒壶,仰天一倒,竟然一滴不剩。
哎,这年头,修仙也穷啊,连酒都喝不起了。
沈昀正要去翻翻衣柜,看能不能剩个一文半文的零花钱打点酒喝,清虚却十分不识相地挡在他面前,像堵墙似的道:“师叔,您是否因为斩妖剑断于洞庭湖一事而耿耿于怀?”
“是啊,斩妖剑已断,我修为大减,莫说斩妖除魔,如今也御剑飞行都不太利索,回去不是给道门丢人吗?”沈昀随口胡说,手上动作却不停,很快便把所有衣兜都翻了个遍。
清虚登时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心道:“我也太不懂事了。师叔年少成名,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可洞庭湖一战,几乎剑毁人亡,这样的落差,换了谁都受不了,我怎么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思及此处,清虚恨不得把方才胡言乱语的自己塞回娘胎里重新学一回说话,这下正苦恼着如何道歉,便听得沈昀朗声大笑:“哈哈,天不负我苦心,总算找到了上回买酒剩下的三文钱!”
清虚抬头一看,哪里还有师叔的身影?
这厢,沈昀寻得了铜钱,心里登时有了底气,大摇大摆地晃进了酒馆,慢悠悠地排出三大文铜钱:“要一两老白干,越陈越好,可不许掺水。”
这家伙有一副难得的好皮相,很是引以为豪。这回,他穿了一身纯白的道袍,长发半束,柔顺地散在脑后,窗外微风一吹,发丝随衣袂齐扬,仿佛随时要破空仙去。
酒馆里的客人盯着他看直了眼,沈昀索性甩了甩广袖,长腿自然交叠在前,斜斜地靠在酒柜上,大大方方让人看。
年过半百的老掌柜很是不喜这副拈花惹草的模样,连眼皮都不抬,直接把挂在酒柜上的价目牌翻了个面,上面赫然写着六个大字:“白干五文一两”。
沈昀那张道骨仙风的脸僵了僵:“王叔,您这说涨价就涨价的,我也没带多余的钱,要不您先赊我一两酒?回头等我屋外那几株桃花都开了,卖了还你便是。”
老板保持着面无表情,把酒柜上另外一块价目牌也翻了过来,上面依然写着六个大字:“本店概不赊账”。
幸好沈昀脸皮够厚,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一弯,递上了满满的笑意:“王叔,咱都这么熟了,您还跟我计较两文钱?”
这一笑,让酒馆里的几个姑娘生生羞红了脸,恨不得当场给他递手绢表明心迹。
老掌柜看了他那双专惹小姑娘的桃花眼就来气,狠狠瞪他一眼,数落道:“乱瞟什么呢!沈子期,我问你,你堂堂一个道家祖师,忘归真人,怎么就成了两文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