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昀想点头，却觉得自己的脑袋异常沉重，心中生出一个奇妙的想法：要是能一直这样靠着就好了，什么事都不用理，什么人也不用管。
燕凌川凑近他耳畔，轻声低语：“麻烦是别人的，命却是自己的。你说，人为什么要管闲事呢？”
沈昀连眨眼的动作都变得缓慢，一股浓烈的疲倦感从四肢百脉中升起，让他一点儿也不想动弹，只希望就这样沉睡下去，再不醒过来。
燕凌川抱着他，在他耳畔反复低语：“你一心斩妖除魔，匡扶正道，可正道是怎么对你的？刚杀掉万妖之王，就被自己人一剑穿心，好不容易活着回来，却被你用生命保护的世人反复诟病，你难道不恨么？”
沈昀痛苦地皱眉，艰难地张了张口：“我……”
燕凌川耐心地等了他好一会儿，继续道：“当年的道祖剑仙是多么的意气风发，‘画壁飞仙鹤’、‘仙剑斩妖蛟’的故事传颂天下，但如今的沈昀却沦落成碌碌无为的色仙，就连御剑飞行都要蹭别人的兵器，你就不觉得心有不甘么？”
沈昀的眼睛微微泛红，心中怒火仿佛被点燃。
“跟我一起复仇吧，报复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杀掉那些曾经看不起你的废物，让这个充满了污浊的世界变成一片火海，涤尽人间的罪孽。既然注定了山雨欲来，与其做一面挡在别人身前的盾牌，不如化作一柄利剑，让这片风云因你而色变！”
话及此处，森林忽然不见了，梼杌神像也不见了，沈昀的眼前变成了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
“去吧，去拿回你应有的力量，像你这样的天之骄子，是注定要在一片断壁残垣中，浴火重生的。”
沈昀仿佛被蛊惑，失魂落魄地缓缓前行，仿佛下一刻就要投身火海。
梼杌神像张开血盆大口，随时准备迎接它最强大也是最鲜美的猎物。
这时，沈昀忽然转过身，猩红的眼睛里映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你不陪我一起么？”
燕凌川微微一笑：“当然，我会陪你一起站在人间的最高处，看着那些愚蠢的凡人，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
沈昀向他伸出手，漂亮的桃花眼里闪着赤红的光芒。
燕凌川心中一动，缓缓走上前，正打算握住他的手，忽然觉得身子一僵，脑门上竟然多了一道黄符！
“定身符？！”燕凌川咬牙道。
沈昀弹了弹刚才被他碰过的衣袖，折扇一摇：“是啊，要不是我出门得匆忙，没带现形符来，你现在大概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那人一惊：“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的废话太多了，燕凌川那个自视甚高的暴力狂，才不屑说那么多话，要真有什么看不惯的，他早就一剑就下去了。”说着，沈昀两眼一弯，像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低低地笑：“况且，燕凌川又怎会对我笑得那么花枝招展？”
那人不断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你的赤红血瞳到现在都还没消失，别骗自己了，你早就被梼杌同化了，哈哈哈哈哈……”
“哦，你说眼睛啊？”沈昀指了指自己依旧泛红的桃花眼，从身后掏出了一颗洋葱：“午饭没吃饱，从厨房里顺出来的，本来还想留到晚上烤着吃的，现在没得吃了。”
“你！！！”那人双目赤红，恼羞成怒，顶着燕凌川的样子，恶狠狠地盯着沈昀，像是要把他活活吞了。
沈昀折扇一开，笑道：“既然你这么喜欢扮成燕凌川，那我就带你去见他本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