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阴谋
那一滴墨,正好是忍字左边那一点,若非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是先滴的墨,后补的字。
穆秋果然聪明。
穆春心想,必须尽快把她撇开,又摸了摸袖中的话本子。
有庆嫂子得了安排,已经准备告辞,却又被周氏叫转身。
“今日大小姐擅自跑出去,坏了规矩,叫玉嬷嬷这个月的月例也别给她发。”周氏补上一句:“我教女不严,责无旁贷,月例减半。”
“奴婢听说大小姐跟大少爷在门口吵架,躲在附近的拐角生闷气,不算擅自外出……”有庆嫂子对周氏解释,周氏抬眼看她,却不再说话。
有庆嫂子明了,恭敬行礼,退出屋子,心里却对这位当家主母更加信服。
赏罚有度,公私分明,以身作则,对妯娌不乏关爱。
穆秋在听见对穆春的处置之时,又停了笔,瞧见穆春似乎没听见一般,还在奋笔疾书,笑着对穆春道:“大姐,伯母在说你呢。”
穆春充耳不闻,一笔一划地写着。穆秋一直竖着耳朵,见穆春似乎没听见外面的话,无趣地继续写她的字。
写到一百五十个字的时候,周氏叫她们出去。
相比于穆春几乎是扑进周氏的怀里,穆秋却是恭敬行礼问安:“大伯母好。”
“乖孩子。”周氏对着穆秋笑着:“让你等了。”她顿一顿又问:“你母亲今日可好了吗?”
二太太严氏身患咳疾,虽对生活影响不大,但是一到换季就爱咳嗽,寻了许多大夫,说是要到极南之地,住上个三五年养病,不可见寒透风。
穆家祖祖辈辈都在楚州,夏热冬冷,早已经习惯。
严氏的病不过小顽疾而已,因此,也没有谁会真的听大夫的话,大费周章远离故土,抛弃枝繁叶茂的大家族,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拖家带口孤零零重新安家奋斗。
因此,二房对此方法,从未考虑过分毫。
穆秋听周氏这样问,面上带着得宜的笑容:“多谢大伯母惦记,还是咳嗽,不过白天好些,夜里就厉害些。”
“原来的方子呢,在吃吗?”周氏又关切的问。
穆秋听她提及此事,心里颇为怨恨。她母亲现在服用的方子,抓一副要二两银子之多。周氏明知道母亲病着,却还要克扣二房的月例。
心下不满,脸上却不显,她仍旧是极为有教养地笑着:“一直在吃的。”
“那就好,让你母亲好好歇着,不必劳心。”周氏也客气地笑:“你是个乖巧的,老二老三也成器,日后定有大出息,你母亲的福气在后头。”
穆秋乖巧低头,进退有度地接周氏的话:“借大伯母吉言。”
穆春见周氏一直跟穆秋说话,不跟自己说,急得手大幅度一抬,去拉周氏的手:“母亲,你是忘了我还在吗?”
她话音刚落,宽大的衣袖里,落出两本书来,啪嗒、啪嗒,掉在地上。
穆春吓了一跳,却又装作若无其事,弯腰去捡。
只是,她捡的动作,尤其缓慢,似乎生怕引得周氏注意。
穆秋见状,跟着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周氏慢吞吞用脚踩住那两本小书,低头扫了一眼,再抬起头来时,面上全是怒火,眼睛直勾勾瞧着穆春,像是要将她盯出个窟窿。
穆春还蹲在地上,手指头捏住其中一本的边角,意图将书拖出来。
周氏一脚将那两本书踢开,对着穆春呵斥道:“孽障,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