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狠扯住穆春的耳朵,毫不手软,似乎要将她耳朵生撕下来才解恨。
穆春耳根子生疼,耳尖泛红。严和明的话,像刀子扎在心上,震得耳朵嗡嗡作响:“……你说,这样的深仇大恨,我怎么会让他好过?让穆家好过?”
呵呵。
呵呵。
彼时的穆春,浑身瘫软地跌落在地,心底一片悲凉。
而严和明,早已经看她生厌,连打都不愿意再打她,嫌费了力气脏了手。
她头一次知道原委,知道得这样清楚。
可是她无能为力。
严和明敢说,是到了可以说的时候。
此刻他还惧怕什么呢?穆家最有可能扳倒他的大哥,已经收押在监,判了流放。
放眼放去,阳岐城,还有谁堪成他严和明的对手?
穆春狠狠地扇自己耳光,一直扇到脸庞麻木,毫无知觉。
原来,她竟是穆家覆亡的帮凶。
严和明,这个有着阳岐城第一美男子称誉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蛇蝎心肠。
她此刻才记起,小时候读的书,上面说:“士之耽兮,尤可脱可,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说的真对。
她被爱情蒙蔽了眼睛,却不过是他复仇的工具。
男欢女爱,情意绵绵,她沉溺其中,他始终清醒。
书上还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说的更对了。
严和明仗着一张俊朗的皮囊,花言巧语将她迷惑,导致穆家灭门之祸。
穆春的眼泪,流干流尽,可是,穆家,却再也无法起兴复立。
或许,她是有觉察的。不过是她以为的爱情,让她选择性无视。
原来,原来。
这才是严和明的目的,这才是自己到严家后,遭受折辱和践踏的真相。
可是,严和明被革去功名不许科考,不是祖父之过,更不是大哥的错。
这一切,都是他严和明自己,心术不正,科场舞弊所该得的惩罚。
该死的,从来是奸佞小人严和明。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祖父被革去官职,父亲杳无音讯,二叔吵闹着要分家,三叔吃喝玩乐万事不管。
她能求的,只有严和明,这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然而,这稻草却是毒蛇,冷不丁吐出猩红的信子,告诉她,所有的不幸,本就是这条毒蛇所筹谋算计的结果。
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被狗咬了一口,却不能去反咬狗。
即便是穆家知道真相又如何?
祖父年迈,一介白身,自保尚难。
穆家三房,早已经貌合神离,各自为营,筹谋算计,无一人能扛起这兴家复族之重任。
而此时的严家,虽然未能如严老太爷的愿获取功名,涉猎官场,可家族生意却是如日中天,与楚州官员盘根错节,一跃而居于阳岐城四大家族首位。
哀,莫大于心死。
从此刻开始,穆春恨毒了自己,也恨毒了严和明。
愤怒和绝望,日夜缠绕着她。
几日后,大哥流放途中病死的消息,将她的理智激得一丝不剩。
她打自己打够了,就像个疯子一样,冲出屋子,攀谁咬谁,她憎恨所有严家人。
她恨不能立刻杀了严和明,噬其肉,啖其骨,饮其血,为穆家满门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