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眉眼鼻子,这目光这身段,不是楚慎还是谁?
燕择没想明白,棺材里的楚慎就朝他笑了,正如菩萨拈花,圣光普照了整个墓室。
他被这笑被这光照着,只觉一瞬回到七年前。他是秦门小卒,对方还是三哥,健健康康没毒没伤,抬眉含笑一身霸气,正是午后日光,炙热不含杂质。
那时楚慎还会指点燕择,教他收脾气辨忠邪,告诉他如何收拢人心、聚集人才。而不像现在。
从过去到现在只在一瞬,棺材里的楚慎忽伸出手:“燕择,拉我一把吧?”
他声音过分温柔,笑容更是作弊。一切美得不像真的,可燕择偏想多看会儿。
这个楚慎不恨他,多难得,别开目光就没了。
多年前他们在练武场切磋,楚慎不用刀剑,一双肉掌就是兵刃。那时燕择尚未悟出“燕啄九剑”,所以楚慎能轻轻松松掐剑尖,夺剑柄,指骨在剑身上三弹两摩,手在袖下翻云覆雨,一时大地茫茫天净净,独他一人发光发亮。燕择眼里便看不见别的。
就如这一刻万籁俱寂的地下,人只有他们两个,光就在彼此眼里。
想挪眼太难,可理智仍在。
燕择的眼角余光往下一沉,本想看看底下四人,可身子瞬间麻木,连寒毛都要全倒竖过来。
下面本该站着四个人,如今却一个鬼影都没有。
刘氏两兄弟、方道长、谢大师,竟全部消失无踪了!
他再看楚慎从棺材里伸出的那只右手——光滑无比,像初生婴儿的手。
可这哪儿是楚慎的手?
三年前一次切磋他过于兴奋,不慎伤了楚慎右手,口子如红线,血一道道流下,燕择当时就吓了一跳,拿起手猛吸一口,把对方都给看愣了。
所以楚慎手里一直有道疤,他经常指着这疤对燕择骂道:“本来口子都不大,都被你给吸大了。”
手没疤就不算手,那这楚慎还是人吗?
算个屁,哪个王八孙子使妖法来魅惑老子?
燕择当即咬破舌尖,血气溢出嘴角,幻觉终于散去。
莲台下的四人正冲他喊,燕择再看棺椁,里面只有一个白森森的骷髅头,头上刻五个孔,稳稳插五株香,香顶白烟升绕,如五条白线拧成一条蛇,正对着燕择口鼻钻。
果然是白莲教的障眼法!
燕择目光一凛,一剑疾出,烛光、火把在瞬间湮灭。
看见的东西是假的,可这香不假,还是他闻过的。
于是黑暗的墓室里响出数声惊呼,恐慌笼罩了这个密闭空间。
烛光再起时,墓室中再起四处惊呼。
刘无德的袖子破了一角。
刘无善的腰带没了一截。
谢大师的额头少了丝头发。
燕择的剑已架在一人脖子上。
只这么短短一瞬,他竟能做到无声无息掠过三人,挟持了方道长为人质。
速度是快,身法也轻盈,可这剑对着自己人做什么?
谢大师急叱道:“姓燕的你想做什么?还没抢到经书就想内讧吗?”
燕择眉都不抬道:“我倒要问问方道长想做什么。从下墓以来你就小动作不断,披的不是道袍是狼皮吧?”
方道长一脸茫然,刘无善阴阳怪气:“他胡扯些什么?莫不是被棺材里的男尸迷了心智?”
刘无德否认道:“我看不是,八成是被青铜棺里的女鬼附身了。”
燕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