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

    皇上幽然叹气，顾清欢这抱琵琶的模样，已有三年未见。便淡然开口道：“你可是又忆起了从前。”

    顾清欢目光瞟向别处，心中酸涩：“嗯。”

    贵妃与姜如是离开后，她越是不想去计较，偏偏内心像沸水一样翻腾起来。

    “润弘。”她忽然抬眸轻唤他，抓着他的衣襟，目光炯炯，泪水涟涟，“与她们相比，我才是最早与你相识、相知、相爱的那一个。”

    皇上轻笑，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是。你是最早的那个。朕的爱妃，又吃醋了。”

    顾清欢咬了咬唇，喉咙发紧，仍是高兴不起来——皇上他……默认了“相爱”二字……

    皇上见状，眼中迅速掠过一丝厌腻，语气中多有生硬：“清欢，过去的事无需斤斤计较，人总归是要向前看的。”

    顾清欢怔然——

    自她入宫起，他已对她宠爱尽至。

    是啊……

    他是万人之上的帝王，天下所有女子倾慕他、向往他。单说这后宫众多妃嫔，个个用尽心思搏他注目，讨他欢心。

    而她仗着与他三年前的深情，轻易得到许多妃嫔得不到的宠爱，同时恃宠而骄，消磨掉他太多的耐心……

    比起贵妃那张扬跋扈的性格，她这种矫揉造作才更让皇上厌恶吧……

    顾清欢望着面前依旧玉树临风、气宇轩昂的男子，忽然对他生出几分疏陌。

    皇上察觉到她的情绪，敛了下目光，眸光微深，刚想柔声细语地哄她一番，门口便响起郝公公尖细愉悦的声音。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竹月轩传来消息，沈昭仪有喜了！”

    闻声，皇上喜形于色，音调情不自禁扬高：“真的？”随即起身拂袖，抬脚便要去往竹月轩。

    “是真的，是真的。”郝公公乐呵着，跟在皇上身边迈出门口。

    倏地，欣长的身影顿住。

    皇上站在门口，回头望了一眼，眼底是涌动着的暗潮。

    顾清欢与他四目相望，只觉大脑一片空白，那双如墨的眸子明明像磁铁般吸引她移不开视线，却又陌生的让她害怕。

    沈昭仪……有喜了……

    顾清欢的脑海中回荡着郝公公这句喜讯。

    她苍白着脸色，双目无神，嘴角扯出一丝笑，屈身行礼，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臣妾……恭喜皇上，恭喜沈昭仪。”

    皇上墨瞳如夜，薄唇轻抿，终是没说什么，只是深深望了她一眼，随后便转身大步离去。

    良久，她才惊觉衣襟已被汗水浸湿，手心已被指甲深深嵌出几个紫红的月牙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