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刚出生,正是长身体最快的阶段,他每天大多数时候都在睡觉,对外界唯一的信息来源是通过将军府的老夫人和少夫人,也就是晏斩这辈子的生母的交谈中得来,可她们毕竟是女人,日常所能谈论的,不过是些家长里短,因此得到的信息并不多。
裴家是武将世家,裴老将军数年前战死沙场,只留下一个独子裴毅,也就是岑韵的夫君,将军府现在的当家。他现下南边在打仗,归期不定,岑韵一个妇道人家,很多事情不了解,时常念叨最多的也就是裴毅,所以虽然晏斩来到这里已经三个多月了,所知道的情形却也只有这么多,他甚至不太清楚,这里是什么国家什么朝代,其年为几何。
他前生为了家国天下,殚精竭虑,虽然万人之上,掌控江山,可几乎没有一天安稳悠闲的享受过生活,偶尔想要无牵无挂的过过闲散日子,都成了一种奢望,现下他每天躺着没事,不能言不能动,却反而憋的要疯掉了,这副身子这般的脆弱,让他不管多久都无法适应,他渴望着成长,因此每天极力的摄取营养,更多的补充睡眠,他向来不是个心急之人,可是面对着这般“禁锢”,却也实在有些难以忍耐。
如此过了数月,他终于长大了一些。
这天,奶娘给晏斩喂奶之后,将他送到岑韵的房间,在被这个女人当做懵懂婴孩逗弄一番之后,他被放在摇篮里,听着那个温柔的女人轻轻的哼唱着不知名的歌谣,身子随着摇篮晃晃悠悠,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
此时已经进入了冬天,大地一片银装素裹,院中堆累了厚厚的积雪,仿佛要掩尽世间一切尘埃,那高高的花树早已凋落了所有的花和叶,只剩下枯褐的枝丫戳在空中,被雪花染成柔软的白色。
突然一个丫鬟兴冲冲的从院子外面跑了进来,那丫鬟莫约十二三岁,穿着一身粉色的短袄,大雪天里跑的鬓发微乱,白皙的额头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她跑的太快,差点滑了一跤,踉跄几下方才稳住了身形。
“夫人,夫人,边关来信了。”人还未入屋,清脆的声音已经传出老远。
坐在房中的岑韵闻声一下子站起了身来,她疾步走到门口,问道:“阿竹,信呢?”清雅的声音中满含着期待。
丫鬟一边喘着气一边从怀中摸出一个黄色的信封,小心的递到岑韵的手中。
女子拆开信封细细的看了一遍,起初唇边含着笑意,到了后来,一双美目中却流露出难掩的失落。
“夫人,门口风大,您进内间吧!”丫鬟反身关上了屋门。
晏斩早在刚才就被那丫鬟的咋呼的声音给惊醒了,他听见脚步声,偏过头来看向屏风外面,将女子面上的神情一丝不漏的收入了眼底,心中一时就明白了个七八分。
这女人每次思念夫君的时候,就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想必是信中传来了什么不好的消息,果然岑韵在重新坐回摇篮边上的时候,她伸手轻轻握住晏斩藏在袖子里的手,说道:“归儿,你爹爹寄了家书回来,他给你取了名字,单名一个烨字,烨烨生辉,多好的名字啊,你喜欢吗……可是只怕你爹爹今年又不能回来了呢?你都这么大了,他还没见过你……”归儿是岑韵给晏斩取的小名,其中寄托的寓意不言而明。
女子絮絮的说着,眼中的思念和牵挂几乎蔓延了整个屋子,晏斩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氤氲的水汽,平静的心湖顿时起了一层波澜,这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他已经多少年不曾体会过了。
他努力的抬起了手臂,放在女子的手背上,然后轻轻的拍打了几下,然后他感到那